陽光投射下來,曹操只覺得渾身粘黏燥熱,其實時節也不過就是晚春時候,遠不至於如此,但連番的跑路撤退卻讓他身體開始疲憊,這才開始燥熱和冒汗。
其實他還算是好的了,至少還是一路騎馬,士兵們多是靠著兩腿奔跑,狀態更是不堪。
曹操回頭一看,就看到士兵們一個個精神萎靡有氣無力,而且後方不斷有人開始掉隊,大軍肉眼可見的開始往崩潰方向演變。
他心裡焦急,卻也沒什麼辦法,就連自己都十分渴望歇息一下,更不要說士兵們了。
但是自己沒有辦法休息,後面的黃巾就如同陰魂不散的惡鬼,不管自己怎麼跑怎麼斷後怎麼阻截,他們始終能吊在自己身後,這逼得曹操只能一股腦的狂奔逃命。
其實,濮陽守城戰雖然失利,但得益於曹操放棄的果斷,曹軍還算保持的完整。
只不過,守著城牆都打不過黃巾,曹操更沒有信心和黃巾在正面作戰,他滿腦子所想都是儘快趕去下個城池,依靠守城作戰繼續堵截黃巾的進攻步伐。
念及此處,曹操心中就是一聲長嘆。
上天何以如此厚待許辰此賊,黃巾裝備精良作戰悍勇本就十分可怕了,偏偏還要給他們炸藥破門之法,這讓其他人還怎麼玩。
八天破一城,實際上已經是神速了
行軍之間,卻見張遼驅馬上前面呈難色:「曹公,士兵們已經臨近極限,再這麼跑下去只怕大軍隨時都有崩潰之危!」
他話一說完,跟著曹操的郭嘉便皺眉起來:「文遠將軍所言甚是,不過此時若是鬆掉這一口氣,那大軍就再難行動,而且敵軍在後緊追不捨,萬萬沒有停下休整之道理。」
張遼如何不知這些道理,但一個優秀的將領必定能感受士兵的身心狀態,而現在他已經感覺到,士兵們要繃不住了。
已經斷斷續續被黃巾追擊了兩天,這兩天也就是晚上的時候士兵們才能稍稍歇口氣,除此之外幾乎全程都在奮力急行,這種被逼迫進行的急行軍,顯然不是曹軍士兵能扛得住的。
「或許可以略微放緩速度,至少要讓士兵們稍稍緩口氣才行。」張遼嘆了口氣。
郭嘉聞言,乾脆不再與張遼對話,而是轉頭對曹操道:「黃巾擅於急行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我軍本就危險,這種關頭萬萬沒有停歇的道理,甚至這行軍還要再快些才好,只要跑到下一城,自然就能歇息!」
曹操轉過頭看了張遼一眼,又看了郭嘉一眼,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而不說話就是一種態度,張遼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只能頹然退下。
大軍依然在沉默的前行,雖然曹操聽從郭嘉的話,但他心中也充滿憂慮。
畢竟張遼所言也並非危言聳聽,這種高強度的急行軍,還是在被追擊的高壓精神狀態之下,士兵們遲早要崩潰。
他的頭髮早已散亂,在騎馬奔行之時為風所吹動,但曹操完全顧不得儀容。
正當下午之時,太陽已經開始下沉,曹操遠觀一眼,心裡也不禁生出日薄西山之感。
郭嘉皺著眉頭,上前在曹操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麼,曹操聞言這才收回悲觀的情緒,然後嘆了口氣點起頭來。
不多久,曹操便召來曹仁,對其吩咐了什麼。
曹仁離去之後,大軍倒也沒什麼動靜,士兵們依然是咬著牙繼續往前硬挺。
集體其實也存在情緒,而對軍隊這種集體來說,情緒的作用就極其巨大,好的情緒可以讓他們增加戰鬥力意志力,而壞的情緒傳染之下,只會加速軍隊的崩潰。
可惜的是,現在的曹軍屬於後者。
曹軍士兵們遭遇戰敗和追擊,如今體魄意志都已逼近極限,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怨氣在慢慢滋生,妥協和就範的心理更是不斷蔓延,不知道多少人已經在私下裡商量乾脆投降算了,畢竟據說玄夏那裡的情況還不錯,投降賭一把,說不定日子比現在還好過許多。
當這樣的氣氛不斷生長的時候,整個大軍就慢慢顯得有些詭異了,這種詭異很快就被曹操他們所察覺。
事情果然被張遼所言中,極端情況下的曹軍,軍心果然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