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就在安樂在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心中的那道聲音驟然變得無比清晰。
「我是安樂。」
「是太虛宮顧山山長老座下四弟子,在虛淵中遭到『塵』的埋伏,被迫捲入虛空,與師姐失散……」
毫無疑問,這道聲音不屬於別人,而是來自安樂自己。
在這段時間裡,他雖陷入【十地不動】的特殊狀態,但殘餘的清醒理智,仍無時無刻不在與這股大地般厚重的封閉抗爭。
好似山岩夾縫中生長的野草。
終於在此時,破開了地表,繁茂而鮮活的生長出來。
咔嚓……咔嚓……
似有無形的碎裂聲響起,安樂靈識表面上那層與外界隔絕的堅實物質,開始浮現出道道裂痕,最後徹底崩潰瓦解。
與此同時,過往的記憶盡數湧入腦中,安樂徹底恢復了清明。
甚至,還有數股暖流匯集到靈識中,滋潤著先前閉鎖的心神。
暖洋洋的,十分舒適愜意。
很快,安樂睜開雙眼,掃視周身。
此時,方圓數十米內的地形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先突起的小山丘已然不見蹤影,更不用說是山上的木屋、雜草,整座山體變為了一個淺淺的大坑,略帶潮濕的泥土散發出淡淡的土腥味。
而尹飛塵正失魂落魄的坐在土坑中,迷茫的看著眼前,不理解發生了什麼。
安樂暫時沒有理他,而是回憶這幾日來的經歷。
「這裡是……大泰神朝?」
從尹飛塵話語中偶爾提到的信息,還有這群人截然不同的修行方式,安樂基本上確定了這一點。
「大概是在虛空中失去了坐標的定位,才會傳送到這裡來。」
想到這裡,他表情不由得嚴肅起來。
現在太虛宮和大泰神朝可是在戰爭期間,若是在這裡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安樂忍不住想到:「不知道師姐他們還是否安好?」
在僖的干擾下,江芸動用的「天虛遁行符」幾近失控,不僅將他們捲入虛空亂流中,而且恐怕還把眾人都傳送到了未知的地域。
「當時我和師姐的距離不算太遠,或許她……也被傳送到了大泰神朝。」
想到那些當場身亡的同伴,還有自己現在這殘軀的狀態,安樂眼神冰冷:「僖……」
「這個仇,我記下了。」
就在這時,尹飛塵驚恐的喊道:「你……你做了什麼?」
「王大柱他們呢?」
以男孩淺薄的見識,無法理解方才眼前發生的事情。
安樂微微一笑:「他們都已經從這世上消失了。」
他剛才無意識施展出的手段,和過往的一切能力都截然不同。
安樂暫時將它命名為「虛空一握」。
以肉身直接接觸虛空,固然是兇險至極的行為,但同樣也給肉身帶來了一些全新的蛻變,沾上了虛空的特性。
所謂「虛空一握」,便是以他的身軀為錨點,短暫的將周遭的事物吸入虛空。
但這一招也有極大的限制。
安樂僅是在意外的用了出來,還未能完全參悟其中的奧秘。
饒是如此,在尹飛塵看來,這也已經幾乎等同於神跡!
他從未想過,一個人彈指間就能造成這般可怕的景象。
而對他來說不可力敵的王大柱,在對方面前,更是孱弱得像一隻螞蟻。
但尹飛塵到底不是普通的十二歲少年,在短暫的猶豫後,他直接跪倒在地上,朝著安樂說道。
「請前輩收我為徒!」
安樂心中並不意外。
從這些時日的相處中,他早就看出,尹飛塵可不是天真到什麼都不懂的無知少年。
尹飛塵刻意悉心照顧安樂,其實也有自己的一點小心機。
但安樂對這點小心機,並不討厭。
以尹飛塵的家庭情況,倘若他真的天真無邪,哪裡還能活到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