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亭
嬴易雙手背負身後,一條晶瑩的水龍在他身前游曳起伏,極像是被賦予了生命的幼小水龍,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條水龍眼瞳呈出木然之色,明顯是只具其形而無其神。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嬴易眉頭一皺,空中的水龍驟然崩碎開來,化作無數的水花重新落入湖水中,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水底下閃逝而過,很快就消失不見蹤跡,就像是錯覺一般。
「殿下,燕帝對宗派動手了,鴻石劍院被燕無羈率軍攻破,宗門高階修行者無一倖免,其餘弟子充軍入獄,不日壓赴陰山郡。」
魏槐說完後靜靜站在原地,跟隨嬴易有過一段時間了,他自然清楚嬴易的性格,他需要的只是將信息傳遞給嬴易,除非嬴易要他開口,不然他不需要發表其餘的任何意見。
「鴻石劍院?」嬴易並未轉過身來,只是低聲呢喃,重複了魏槐之前提起的話,隱隱含著疑惑的語氣。
「鴻石劍院,也算得上是頗有名聲了,院主早在數年前就已經修行至六境,進入這座劍院的學生也大都是市井出身;三日前的大朝會上燕帝詔令燕京城內的修行宗門遷赴陰山郡,接受軍部調令參加對趙的戰爭,最先接到軍部徵令的正是鴻石劍院。」
頓了頓,魏槐繼續道:「只是當時鴻石劍院的教習拒不接令,並且與軍部來人起了爭執,衝突中死了一位宮中傳旨的內臣,燕帝下令信陵侯親自帶兵圍剿鴻石劍院。」
眉頭一皺,嬴易道:「區區一個劍院教習,竟然敢襲殺燕帝派去的傳旨內臣,他有如此膽量?」
「那位教習並無任何背景,而且在衝突最開始就已經橫死當場,正是因此鴻石劍院的學生後來才與軍部發生更劇烈的衝突。」
說完後,魏槐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麼。道:「殿下的意思?」
「若只是一個劍院的教習,只怕是未必有膽量與那位使臣發生口角,更別說是襲殺傳旨使臣,畢竟鴻石劍院做主的還是那位院主;若是此人本就是打著襲殺使臣的心思。那就自然不一樣了。」
魏槐眉頭輕輕挑起,道:「襲殺使臣等同於藐視天威,那名教習不可能不知道在鴻石劍院殺死朝廷使臣,要擔當怎樣的罪責,這已經形同謀反了。」
嬴易轉過身來。走向竹椅後坐下,笑道:「謀反不至於,背後人只是想借鴻石劍院來挑起事端,以達到他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罷了。」
「殿下的意思是暗中有人搗鬼,可是這明顯就是在與燕帝作對,誰能有這樣的膽量!」
「言之過早,事情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樣,只有繼續看下去才能知道背後是什麼人在謀局,如此倒是有些意思!」
嬴易說話並不明白,魏槐雖然心有疑惑。但也不敢多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怎麼辦?」
「清水抓魚被發現了自然有著無數的麻煩,但要是水渾了,那誰又能知道伸進水裡的手是誰的,既然有人已經為我們將這潭水攪渾了,那要是不伸手摸幾條大魚,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時機。」
「調集羅網黑冰台的人,隨時等候我的命令!」
「是,殿下。」
「不是猛龍不過江。只是如此多的猛龍同時淌水,燕帝究竟有怎樣的信心可以壓制住這群強龍!」魏槐離開後,嬴易坐在竹椅上獨自感慨道。
……
信陵侯府
「父侯,為什麼做的如此極端。若是引起宗派界的反彈,只怕我信陵侯府極難善終!」
白衣如雪的燕青朝著身前男子叱問道,雖然信陵侯領兵剿滅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鴻石劍院,但卻已經將他徹底逼至宗派的對立面,哪怕他是接受燕帝的命令也不會改變。
自古以來皇權與宗派爭鬥不休,捲入其中的重要人物皆是難以逃離這個是非漩渦。相比與皇權與宗派修行界,哪怕是位高權重的王侯相府都顯得不足道哉。
看著眼前明顯變化的燕青,信陵侯心底閃過一絲欣然,他已經知道此次走出天墓的那數位青年得到怎樣際遇,想起哪怕自己真的發生不測,也終將有人能扛起信陵侯府這面旗幟,不由得露出絲絲微笑。
相比於信陵候的淡然,燕青神情卻是異常緊張,身為信陵侯府三世子,他自然知道「宗派」這兩個字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