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大就是大,你說小就是小嗎?這仙家之術的妙用,豈是你這肉眼凡胎的凡間小子所能窺測一二呢?」
「是,是,是!小子也是生性愚笨,聽道長講得仙家妙術之妙用,一時心癢難止,難免出口有誤,還請道長恕罪則個。」
「罷了,罷了。也是道長我與你小子有緣,否則他人豈有福份聽道長我金口玉言談玄說妙?這仙家之術,上天入地,化大為小,移山填海,轉化四時,自然是無所不能。你卻只聽得道長我在蟻穴中迷路,三天三夜方得出來,就臉露疑色,懷疑道長我話中有假,真真是氣煞我也!蟻穴看似小如針眼,實則一腳踏入,裡面也是洞天福地,非親身經歷者不可體會。老子說過,其大無外,其小無內,你小子可知何謂大何謂小嗎?哼,哼,諒你也不知……」
一臉惶恐的少年低眉順眼,彎腰拱禮,向端坐在眼前的道長拱手致禮。少年生得面白眼亮,相貌堂堂,十五六歲年紀,身著長衫,頭束方巾,腳蹬布鞋,端的是舉止文雅的書生打扮。但明眼人細細一看,可以看到這少年一臉的肅穆和恭敬之下,眼睛中卻閃出一絲狡黠的目光。
這道士,破舊的道袍上打了無數個補丁,頭亂作一團,歪歪地插著一個黑呼呼的簪,背後背著一個髒得看不清顏色的包裹,右手還拿著一根三尺長的棍子。再細看,道士生得闊臉大耳,濃眉大眼,身形魁梧,一眼望去倒也不失為偉岸英姿,只可惜偏偏生就了一個大紅的酒糟鼻,渾似一副風景秀麗的山水畫,突兀的在最顯眼處破了一個大洞,恁的讓人感到好笑和心生惋惜。
少年察顏觀色,已然明了眼前這位自稱是委羽山三元宮高人的靈空道長,恐怕未必如他所言:他本是神仙中人,化身乞丐遊歷人間,點化有緣之人,結交有識之士。看他一臉飢色,想來也是久未進食早就飢腸轆轆了。不過聽他所言神仙之事,倒也聽來頗讓人心生嚮往。先前靈空所言,他不日前路過靈江,在江邊失足跌入一處蟻穴,竟然在裡面遊歷了三日有餘,最後施展道家無上縮地成寸**,方得出來。這讓在山間林中長大的少年頗難相信,莫說蟻穴,就是蛇洞也大不過人腳,怎的能在裡面走上三天三夜呢?
這靈空,也恁的胡說一通。
儘管腹誹一番,少年對於他來臨海城讀書和販賣山貨時偶遇的道長還是格外恭敬的。少年拱手完畢,方才說道:「道長,小子姓張,名翼軫,家住臨海城外二十里的括蒼山,今日得遇道長,三生有幸。我家山村名為太平村,十幾年來一向太平無事,近日卻不得太平,村中里正忽然得了失心瘋!這病也來得奇怪,白日平安無事,一到晚上就瘋瘋癲癲胡言亂語,甚至出手傷人。里正生得矮小,但一旦瘋癲起來力大無比,尋常三四壯漢都捉他不住。聽村里老人講,恐是山魅作祟,附身害人。今日讓我得遇道長,如能請得道長親自到村中降妖伏怪,實則是全村父老之大幸。不知道長肯否屈就前往太平村……?」
靈空道長聽得張翼軫開口請他降妖捉鬼,頓時打了一個寒戰,急急搖頭,說道:「道長我身為神仙中人,不理塵世之事。降妖伏怪這些小事,自然有雲遊道士路過出手相助。天有天條,凡有凡規,神仙不可插手凡間之事,否則會遭天譴。小子,也就是你,否則尋常人等只怕剛一開口求道長我出手降妖,就已經被道長我施展無上妙法禁口三日以做懲罰。先饒你一次,此事萬萬不可再提。」
張翼軫心下猜疑,靈空道長自稱神仙,卻不降妖伏怪,還聲稱不理人間之事,這神仙也做得太沒有人情味兒了。既然不在人間除惡揚善,神仙下凡又有何用?靈空道長算是哪門子神仙?思忖一番,他便對這個其貌不揚的道長頗有微詞,當下便問:「敢問道長,既然神仙下凡不理人間事,為何不在天上享清福,來這世間做什麼?莫非前來尋歡作樂不成?」
靈空斜著眼睛看著張翼軫,酒糟鼻聳動幾下,又四下張望一番,低低的聲音說:「天機不可泄露!小子,若非道長我看你資質非凡,豈可向你傳授天道!天之道,不爭而善勝。為善者善心與天道感應道交,故上天降恩布澤,令為善者富貴長命。更有一類人,非但有大善之心,更有向道求仙之志,上天憐憫,不欲令此類人在凡間迷失,故令我等下凡點化,傳授天機。天機不可泄露,是指對不該傳之人而傳,為泄天道。若遇該傳之人而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