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內存知己,
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歧路,
兒女共沾巾。
——唐.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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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
傷上加傷。
許是犯了太歲,金引近十幾年所受的傷,加起來還及不上這個夏天多。
他從來不是好勇鬥狠之輩。行使監管職責時,除非遇見「敲頭黨」這等窮凶極惡、不可理喻的對手,多半時候都講究以和為貴,凡事預留五分情面。
今日之戰,雖屬弄險一搏,也算謀而後動。關鍵時刻他看破了對方法門中的漏洞,遂採用以靈制靈、以虛破虛的招數,一舉將其重創。
此外,他還利用了「厲山君」前不久被郭大悟刺中腹部的舊傷,這才能夠做到事半功倍。
可惜自己的身體也已經難堪重負,因此未能直接震斃對手於當場。
五臟六腑間陣陣發悶,丹田處鬱結難消,這次內傷受得不輕。
強打著精神開車,金引到達京城時比預期晚了一些,沿途也沒有再出什麼岔子。
——郭大悟和關動當然不會知道,短短二十四小時內,他又遇上了這樣多的驚險波折。而他也尚且不知,關動前兩天剛失去了一隻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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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東寫字樓位於京城最繁華的CBD區。
被附近鱗次櫛比的大廈所包圍,這是一座有些寒酸的低矮舊樓。
在它頂層最角落裡,是「金生水生木商務調查有限公司」。
「公司」里此刻氛圍正微妙。
自上月金引、關動、郭大悟三人初次聚首,隨即各奔東西之後,至今不過區區數十日。
其間紛紛擾擾,每個人都經歷了連番血戰,盡皆弄得傷痕累累。如今再度重逢,恍恍然物是人非,幾隻大眼瞪著小眼,一時竟相對無言。
金引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歷盡波劫兄弟在,相逢不作兒女態……」
他將李空寒道長「藏身」之匣端正放在對面座位上,嘆道:「無論生死,幸喜都在……」
寒暄畢,張月兒走來給她這寄名師父重新見禮。
郭大悟也向金引介紹了陶敏認識。見他此刻面色青白,盤膝坐在那幅「萬象太極圖」下運功調息,便沒有急著提起自己老同學能夠覺察出此圖畫會活動之事。
這天中午,大家都沒有出去用餐的心情。張月兒叫人送來吃食。
金引打開儲藏櫃,發現他那箱產自八十年代的茅台只餘下一瓶,於是又從旁邊箱子裡拎出兩瓶標籤已經泛黃的劍南春。
眾人一起動手,鋪好酒菜。
關動給杯子裡都倒滿酒,見金引一直盯著他左邊那隻假手看,似乎頗為痛惜。遂滿不在乎地說道:「耿紅蓮大師應許,日後給我配一隻比原裝貨都要好用十倍的無情鐵手。沒準洒家就此因禍得福,這左手還能趕得上金兄你的鐵掌那般厲害。」
因李空寒意外殞身,席上氣氛凝重。幾人也為他擺放了碗筷,倒好了酒水。
張月兒和李道長頗為熟識,畢竟又是個女孩子,見狀忍不住抽泣起來。
金引安慰她道:「李老哥平日裡豁達通透,從不肯執迷於修道成仙。反倒屢屢說起對死後的常世風光十分好奇。如今他業已年過古稀,於此時兵解,也算不上短命……」
郭大悟想起那天和金引並肩作戰,行險格斃「敲頭黨」王智昇師徒時的情形,說道:「我曾在書上讀過,人這一生,最擔憂恐懼的無非就是一死。只有見到的死亡越多,自己死起來才越容易。」
關動哂道:「那是怕死嗎?大家怕得只是「不知道」這三個字罷了。若能夠有確實證明,死後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