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李曉禾站在門口,望著來人。
「為什麼?我們信不過你。」來人說著,已經到了近前。
本來已經向外移動的人群,又停了下來,繼而跟著向里走去。王桂娥、楊大山也站在屋門前,眼望著剛剛進院的中年漢子。
看著站在近前的人,李曉禾不由得暗暗皺眉,心道:這小子早不來晚不來,偏這時候來,看來要壞菜。儘管心中預感不秒,但他還是神色如常:「說話總得有根據,不能信口就來吧?」
中年漢子並非向陽村人,而是何家營村的何海。何海一齜牙:「李鄉長,我這人說話直,是個直性子,不像他們有話都憋著,當下不說,背後再扯老婆舌。我說信不過你,並不是憑空放炮,是有原因的。」
「這麼的吧,既然你過來了,那咱們就進屋說,再叫幾個人一塊進屋。」說著,李曉禾閃到門的一側。
何海大咧咧一擺手:「不必了,你們愛鬧選幾個代表,實際上就是怕人多吵混,也怕有些秘密讓人聽去。一會兒我要說的這些,早就不是秘密,現場這些人都聽說過,只不過他們不說,那也就沒什麼可保密的。再說了,要是不同著大夥說,他們又該懷疑咱們在屋裡嘀咕他們了。那幾次當代表,有些傢伙就這麼說,氣的我只想揍他們。我現在也不敢進屋,我可怕喬滿囤把我鎖屋裡,村幹部最會拍鄉幹部馬屁了。好不容易閃開春山叔,要是再讓喬滿囤算計,那就太冤了。」
「隨你便,不進屋就不進。」李曉禾順了對方的意。他也只能順了,既不能強迫,也強迫不了對方。
何海又是一齜牙,還抱了抱拳:「謝啦!說實話,你這個人還不賴,在我見識過的這些鄉幹部中,你還是想干正事的。可是你幹不成,好像有人也不想讓你干成,你這命底也實在不好。你到鄉里時間不長,滿打滿算也才一百多天,以前也沒在雙勝鄉待過,對鄉里情況不了解。這一不了解,干起事來就費勁,也容易干擰巴了,抓賭的事就是個例子。
年前的時候,你帶人到於家營抓賭,鬧得於家營雞飛狗跳的,說什麼的都有。我知道你是當官的,就要站在公家角度考慮,就要給公家辦事,用你們的話說,賭博是陋習,是影響社會穩定的不安定因素。可也得分情況,農村人跟公家人不一樣,不像你們每星期上五天休息兩天。農村人基本是一出正月就得幹活,等著一種上地,這活就更挨手了,哪有什麼星期天、節假日?只要不是下雨沒法干,天天就得到地里去受。這些年日子好了,種的莊稼也好捉務一些,可照樣還是不到收秋完,就不敢歇著。秋收以後,照樣有活干,犁地、刨茬子那活就沒完,只是老娘們基本不用去地里了。
這一季子下來,七、八個月受死苦,累的就跟三孫子似的,既盼著有好收成,也盼著冬天能貓幾天。農民也沒什麼娛樂方式,老娘們看看電視劇,過過眼癮,老男人只能打打牌、擲擲色子、押個小寶。好幾小時下來,輸個百八十,也就是樂呵樂呵,也不算什麼吧?就不應該抓。我可聽說了,你們公家人打麻將,胡一回就贏二、三百,再加上有人『下蛋』,七、八百就到手了,這還是一般玩法,還有更大的。
扯遠了,就說那天到於家營抓賭的事。我聽說那天押寶人玩的大,比平時大不少,就連摳摳索索的於寶都裝了八百塊錢,放賭人裝有上萬。像這種情況,那就是賭博,就得抓,我舉雙手贊成,要不非把上下鄰村帶壞了不可,時間長了,沒準村里老娘們也得讓放賭傢伙勾走。我聽說那天抓賭,鄉長親自帶人去的,然後就不見了影;是警察沒收了錢,還抓走的幾個人。
這我就要說說了,抓賭肯定對,沒收賭資也有道理,可是再把於寶四人抓走,就有點過了。他們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平時就是扣土坷垃,有這回被抓的教訓,他們肯定就長記性了,為啥非再抓到縣裡?說的好聽是教育教育,還不就是為了再罰錢?後來倒是也沒罰成,他們把人放回來了。你說折騰一大遭,這是幹什麼?
我又聽說了,好像你沒有參與那些警察分錢,在要人的時候也幫了好多忙。這些我也相信,你這人給人的印象確實不賴,也不像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主。可你那天的事,辦的確實不漂亮,抓賭就抓吧,領上鄉派出所就得了,幹嘛非把縣公安局的召來?」
李曉禾插了話:「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