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胡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彭長宜大致知道了有關116師的一些情況。
原來,他們部隊駐紮在南方某地,正值汛期,長江水暴漲,長江支流早就超過警戒水域,多處決口。他們師部接到命令,立刻前往抗洪搶險第一線。由於那時通訊不發達,而且沿途到處都是沖毀的農田和房舍,他們還沒有到達指定地點,決口的洪水撲面而來,趕在先頭的部隊官兵許多人都被捲入激流中……其實,早在他們行進的途中,上級就命令他們迅速撤到安全地帶,但是他們沒有及時跟前方部隊聯繫到,致使多人在這次行進的途中遭遇洪水而犧牲了。
儘管是突發事件,但是通訊不暢導致了不應有的犧牲,胡力主動為這次事故承擔了責任,他被送往軍事法庭。按說師長是主要責任人,但那是樊文良剛剛升職,而且他已經成家立業結婚生子,胡力由於媳婦懷孕期間在一次突發事故中意外身亡,一直未娶,無牽無掛,他說由他承擔責任最合適。審判結束後,胡力變成了一文不值的老百姓,服刑期滿後,由於胡力本身就是一名孤兒,是村里老鄉們共同養大的他,他沒臉回去,就被樊文良暫時安頓在樊文良的四川老家,從此,胡力就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後來樊文良轉業到錦安,由於他和自己曾經的下級翟炳德共事感到彆扭,就離開錦安,到亢州兼任縣級市委書記,後來就把胡力接到了亢州,安頓在北城,等胡力到亢州後,就由一名勞改犯,變成了軍轉退人員的身份了,不到有工資待遇,還有了工作,當然,是個很不招人眼目的工作。
那些在那次洪水中遇難的人,他們的孩子和家屬都得到了樊文良額外的接濟,樊文良兩口子的工資幾乎月月光,一直過著非常簡樸的生活。就是目前在北京福利學校中,還有六個正在上學讀書的孩子,都是樊文良和胡力在資助,這些孩子都跟樊文良和胡力叫爸爸,胡力打那以後也沒有再成家立業,他說自己有六個孩子,到時養老送終沒有問題。
胡力語氣深沉地說:「他時常跟我說,為了這些孩子的將來,在仕途上,他不能有一點閃失,不然,這些孩子就沒人管了。」
彭長宜震驚了,感動了!難怪有一天他喝酒先要祭奠他的戰友,原來還有這麼一個悲壯的故事!他不得不感嘆部隊紀律的嚴明,可能在地方這不算個什麼重大事故,但在當時那個年代,而且又是部隊,就要有人為這起事故負責。無疑,胡力為了保全樊文良,主動承擔了領導責任,但是,卻贏得了樊文良一生的呵護,這種友誼恐怕也只有那個年代才會有吧,眼下或者未來在人與人的關係中,應該很少或者幾乎沒有了。
在胡力的介紹中,彭長宜還知道了那個坐在中間的軍首長,也因為那次事故而提前離開了部隊。
老胡最後說道:「這就是我的全部故事,整個錦安甚至京州全省,只有你一個外人知道,你小子要保密啊,如果你要是泄密,我就……」他做了一個槍斃的姿勢。
彭長宜看著他的小眼睛瞬間就厲了起來,說道:「我沒聽見。」
胡力笑了,說道:「不過泄密也沒事了,十多年了,沒人在去追究什麼了,頂多把我的工資追究沒了。我之所以讓你保密,為的是不想給他找麻煩,他麻煩了,那些孩子就麻煩了。」
「我懂。」彭長宜使勁的點著頭。
「他是一個非常重情守信的一個人,也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他還在連隊的時候我就很看好他,嘿嘿,果真出息了,當了關島市市長,我也跟著沾光了,我們那些孩子也跟著沾光了。」
說這話的時候,老胡的臉上放出了光彩:「他頭走的那天晚上,到我這裡來了,我向他表示祝賀的時候,你猜他怎麼說,他說,老政委啊,官越當越大,心裡就越來越怕,唯恐不慎,跌了跟頭,你和那幾個孩子就沒人管了。」
說到這裡,老胡的眼圈紅了……
沒想到,冷峻強韌、有著高超政治智慧的樊文良,居然還有著這樣實在的使命感和這樣的柔情!彭長宜被他們的戰友情和他們的胸懷打動了,他雙手端起茶杯,恭恭敬敬的放在胡力面前,說道:「胡師傅,原來對您多有不敬,您別見怪,我真沒想到我的旁邊還藏著一名功臣,照顧不周了。」
「呵呵,不驕傲的說,在沒脫軍裝之前,我的確是功臣,在脫了軍裝之後,我就是一名
248、不同尋常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