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強調道:「我說的閒是我閒,人家不閒,人家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該開會就開會,沒人理我,副縣長可以開全市礦主會議,我卻連知道都不知道。」
部長不以為然地說道:「他開他的去,你沒事看報紙,研究當地資訊,再不行就下基層,熟悉民情,再說了,頭開兩會你怎麼也得去基層轉悠轉悠。礦山是他們的一個錢袋子,人家背著你開會,興許就是不想過早地讓你插手,他們太體恤你了,你應該感謝他們才是,而不應該抱怨自己沒事幹。別說現在不跟你匯報,就是跟你匯報的時候你都要能躲就躲,能推就推,少和礦山扯上關係。謀劃好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多好?利用這個時間搞搞調研。」
彭長宜聽了部長的話,心裡立刻透亮了,說道:「我明白了,謝謝您,嘿嘿,類似今天這個電話,我以後還會給您打的,別嫌煩啊。」
「我什麼時候嫌煩過,虧心不你?」
「哈哈,部長,這個地方到了夏天真的不錯,到時我接您和阿姨來避暑。」
「呵呵,好啊,我就等著那一天了。」
「沒問題。」
掛了部長電話後,彭長宜叫過了小龐,說道:「小龐,我想明天下去轉轉。」
「嗯,您都想去什麼地方?」
彭長宜說道:「先去鄉下,然後再到有關單位。」
小龐說道:「那要準備得周全一些,山區比不得平原地區,村子比較分散,如果想全部轉完的話,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你看著安排吧。選有代表性的鄉鎮和村子。正好你可以利用路上的時間給我介紹情況,來了好幾天了,你還沒有正經給我介紹過情況呢。」
對於這個問題,小龐不是沒想過,只是新縣長太忙了,另外,自己也無法確定新縣長是否滿意自己,是否就能成為他的秘書。
所以,他在新縣長面前更多的就三緘其口。因為這個過程,其實也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
小龐沒有過多給彭長宜介紹情況,彭長宜也沒有過問過,但是今天彭長宜這樣說,顯然就是認可了小龐,小龐自然是要抓住這次機會。
無論如何,彭長宜來到三源,他能成為新縣長的秘書,都應該說是幸運的,即便從此打上了某種烙印,於他這個前縣長秘書來說,都應該是不錯的結局,他又可以服務在領導身邊,有了比別人更能進步的機會。
秘書與領導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這是官場鐵律,除非他拒絕這個工作,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既然新縣長不忌諱他這個前任秘書的身份,他也沒有拒絕新縣長的理由,再次把自己的政治前途押在了縣長身上,事實上,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已經是一個合體了。
命運,把他和新縣長綁在了一起,他別無選擇,那麼就盡心盡力地輔佐這個新任的年輕的縣長,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儘快幫助縣長熟悉情況,得到縣長的信任和看重,如果彭長宜不看重他,不賞識他,那麼他的一切皆無。
想到這裡,小龐說道:「按照慣例,您該跟書記說一聲。」
他開始履行秘書的職責。
彭長宜點點頭,給鄔友福打了一個電話,向他說明了想下去轉轉的想法。
哪知鄔友福卻說道:「長宜,過兩天再下去吧,徐德強的烈士申請報告被批回來了,給他開完追悼會後你在下去。」
彭長宜壓抑著自己的激動心情,平靜地說道:「好的,我聽鄔書記的。」
彭長宜這樣說並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一來自己年輕,二來自己新來乍到,三來自己頭上還有個「代」字,再有,他不想在三源掀起什麼波瀾,就像部長囑咐的那樣,平穩、安全地過渡。
他鄔友福願意當土皇上他彭長宜就天天喊他「萬歲」,我也不大鬧你的天宮,炸你的天柱門樓,毀你的蟠桃林,人都怕敬,自己把姿態放低,甘當小學生,你鄔友福能把我怎麼著?
如果事情真能像彭長宜希望的那樣發展就沒有故事了,他盡可以這樣想,朝著這個「美好」目標努力。
但是,現行的體制,註定了黨政一把手合作,早晚都會有矛盾產生,這是必然,是體制不順暢、職能不清晰、制度不嚴密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