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楠挪了一下位置,從吳冠奇的後面,挪到了彭長宜的後面,然後把頭扭向窗外,躲過了後視鏡里那對時不時看她的目光,冷冷地說道:「一樣,本來就是承包商,按三源最通俗的話說就是包工頭,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打扮成某項事業的建設者,還避諱『商』非得叫『總』,難道這個『總』就能抬高身份,就比『商』高檔嗎?」
本來彭長宜就夠不給吳冠奇的面子了,沒想到羿楠比他更甚,他笑了出來,說道:「羿楠,怎麼說吳總呢?吳總已經相當謙虛了,他就差一點沒說他從事的是祖國基本建設事業,拉動內需方面的工作了。」
「呵呵。」吳冠奇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彭長宜忽然發現,吳冠奇笑得很矜持,還有些以往看不到的羞澀,這可是和吳冠奇一貫的作風不相符,於是,彭長宜決定刺激一下吳冠奇,說道:
「吳總,怎麼不說話光笑?該不會遭到女孩子的奚落而自尊心受到傷害了吧?」
吳冠奇依然輕聲笑了一下,說道:「非也,我不認為這是奚落,我反而認為羿楠小姐說得很真誠、很實在、很到位,比起那些肉麻的逢迎要好聽百倍。我現在正式向羿楠小姐發出邀請,邀請你到我們公司採訪,幫我吹噓吹噓,給我做做免費廣告,最好在報紙上弄它一版,只有你深入採訪我了,才能改變你對我的印象,儘管我有時候也說自己是奸商,其實,有很多時候我只商不奸,我是很守法的商人。」
羿楠對吳冠奇沒有一丁點的好感,別人都把自己商人的嘴臉儘量掩藏的深一些,而這個吳冠奇卻一點不掩藏不說,反而裸,她就很反感地說道:「對不起吳總,考慮到離錦安還會有一段時間,為了使您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我有必要糾正一下你對我的稱呼。請你不要把『小姐』這個稱謂加在我的姓氏後面,我不是小姐,往大了說,我是黨的新聞工作者,往小了說,我好歹也是地方政府報的記者,也可能在吳總的眼裡,女人都一樣,都是小姐,但我不是,真的不是。」
吳冠奇有點小尷尬。
羿楠接著說道:「這是其一,其二是關於宣傳報道的事,我們有嚴格的新聞採訪紀律,沒有您想像的那麼多的新聞自由,我們所有的採訪行為都不是個人行為,所以這一點我不能答應您。這是其二,其三,先不說您這個企業是否有採訪、宣傳的價值,單說您請記者宣傳的目的就有些不純,我們的報紙,是一級黨報,主要的宣傳任務就是服務縣委縣政府貫徹落實黨的各項方針政策的實施工作,弘揚主旋律,因為我們是財政辦報,創收不是主要內容,但在當今社會,有錢能使鬼推磨甚至有錢能使磨推鬼的事情天天都在發生,所以,您花錢宣傳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我不會去搞這種有償宣傳,從業這麼多年,我也從來沒有搞過,所以,如果您需要吹噓和做廣告,要找我們領導談。」
彭長宜覺得羿楠這話說得有些過分,小題大做,怎麼說吳冠奇也是為自己出車,並且你羿楠也是受益者,吳冠奇搭人搭車不說,還得聽你數落,心裡就有些怨羿楠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想羿楠就是這個脾氣,愛憎分明,這個吳冠奇也該讓羿楠去對付,不然總認為自己有多麼了不起,尤其是在女士面前。想到這裡,他扭頭看著吳冠奇說道:「吳總,我們羿記者的回答你是否滿意?」
吳冠奇笑了,說道:「我不得不說,羿記者不愧是做記者的,說話條理清楚,層次分明,尤其是表達了她對奸商的憎惡和鄙夷,如今,像羿記者這麼堅持正義的記者不多了,我接觸的大都是大報大台的記者,他們都有創收任務,他們都是衝著錢來採訪我的,說真的,這些人,他沒有自己的觀點和立場,可以說我們讓他們怎麼寫就怎麼寫,他們手中的筆某種程度上就是為我們服務的,但是羿楠小姐……對不起,羿楠記者,像羿記者這麼堅持原則、固守底線的記者我的確是第一次遇到,而且是最基層的小報,這一點讓我感覺羿記者跟這裡的山風一樣清新和與眾不同,使我對黨的新聞建設充滿了希望。」
彭長宜笑了,說道:「吳冠奇,我看你是誰不待見你,你就吹捧誰呀?」
吳冠奇真誠地說道:「那是你對我的偏見,作為商人,你們都知道,我們每當拿下一個工程的時候,許多成本是不能公然寫進工程造價里的,比如,商務成本,有的時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