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之上。
薄靳言拉著簡瑤站起來,一起居高臨下看著滿地字跡。清雋的眉目間,明顯透著幾分淡淡的自得。
簡瑤也認真的盯著地面。那清逸有力的狂草,帶著他獨有的桀驁靈動,一如既往令人驚艷。
只是……簡瑤有些無奈。
一旦開始推理,他又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了,完全沒意識到——即使知心如她,也看不懂他這滿地隨心所欲、跳躍凌亂的思維盛宴啊……
不過她也習慣了,輕輕依偎著他:「你太厲害了!」
薄靳言唇畔浮現一絲淺笑。
「能不能解釋得更詳細一點?」
「嗯。當然。」
薄靳言有哪些關鍵發現呢?
「第一點,也是至關重要的——對於一個嚴重心理變態者來說,最重要的那部分幻想,不是回顧、憎恨和報復過去,而是如何實現內心深處真正的、長期的渴望。這才是變態殺手們在犯案過程中,能夠達到身心極致愉悅的唯一條件。
可在1號向我們展示的人生里,他把這部分藏到哪裡去了?」
簡瑤心頭一震。是了,「殺人機器案」孫勇幻想成為冷血殺手,滅門案章誠幻想對抗不存在的美國間諜,這也反映了一種英雄主義情節。
可是1號的渴求是什麼?
所以,他狡猾的用花樣繁多的虐殺手段,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卻把真實的自己,藏了起來?
「第二,他最強烈憎恨的是女人。那麼這就產生了一個悖論——為什麼他掠奪了男人的人格,卻不連女人的人格一起掠奪?」
簡瑤感覺一頭霧水。但這個簡單的問題,的確是犀利的。
為什麼他只掠奪了男人的人格?一時竟找不到答案。
薄靳言又說:「第三,虐待男人期間,他為什麼用膠條封住男人的嘴,不讓他發出聲音?」
簡瑤下意識答道:「因為他不想聽男死者的聲音?」
薄靳言掃她一眼,淡淡的說:「所有行為,哪怕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行為,一定都有原因。他為什麼單獨不讓男死者發出聲音?目前,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簡瑤靜默不語,這麼看來,1號展示的人生,還真是疑點重重。
「第四,為什麼拿走老人的一縷銀髮作為紀念品。如果是象徵他對死亡和生命的主宰,鮮血或者其他器官,會令他更興奮。可他卻拿走了一縷柔軟的頭髮。」
簡瑤亦是思緒如潮,接口道:「銀髮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歲月、滄桑這一類比較溫和的情緒。」
話音剛落,薄靳言眸色一斂,側頭望著她,眼中波光熠熠。
「精準。」
低沉的嗓音,簡潔的讚美,卻叫簡瑤心頭倏的一跳,泛起陣陣甜意:「謝謝。」
薄靳言眸中掠過淡淡笑意,接著說道:「最後一點,為什麼殺人之後,他要把四個受害者,扔到相距很遠的不同地點?既然都是他所憎恨摒棄的,為什麼不一起扔掉,反而頗費周折?」
簡瑤愣住了。
薄靳言講完五個矛盾點後,原本清晰的案情和畫像,已經徹底變得撲朔迷離,甚至叫人完全摸不到頭腦。
但她的感覺,似乎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領域,新的開始。它叫人困惑,也叫人更振奮。因為你能預感到,這一次,只要撥開雲霧,一定離真相不遠了。
薄靳言牽著她的手,不急不緩走向停機坪的出口。
「不言而喻,四名死者間,還存在某種聯繫,我們尚未發現。」他說,「所以接下來要做的——」
簡瑤:「回到第一步——對受害人的行為分析。」
薄靳言腳步一頓,低眸看著她。
「怎麼了?」簡瑤疑惑。
「沒什麼。」薄靳言卻微微一笑,繼續邁開長腿向前。簡瑤也沒太在意,快步跟上去。
而薄靳言走在晨光中,心情卻變得越發愉悅。
呵……她居然把他要講的話,一字不差講了出來。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果然啊!再緊張的案情,也阻止不了他們每天相愛的更深。
——
轎車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
陪同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