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遠掛天邊,璀璨繁星布滿整片天空。
高高的房頂上,易休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隨意搭下,睡得毫無防備。
易休對洛河的警告,顯然沒有起到相應的作用。
洛河坐在他身邊,一點一點靠近,仿佛受到吸引的磁極。
他的視線描摹著易休的面部輪廓,在易休的眼睫、鼻樑一一停頓,最後止於紅潤的嘴唇。
忍不住,慢慢低頭,慢慢接近。卻在兩唇相接之前,猛地停住。
眼中閃過隱忍和克制,終究還是抬起頭,放棄了近在咫尺的唇瓣。只匆匆吻了一下易休的額頭聊以慰藉,便起身遠離。
子時將至,夜晚的溫度突然降低,寒意幾乎刺骨。還未走下房頂的洛河打了個哆嗦,復又轉身,脫下自己的外衣,為易休蓋上。
他的衣服看似樸素,內里卻有修界最精密的陣法,冬暖夏涼。將衣服蓋上易休的身,足以溫暖易休這一夜。
這麼晚了,洛鷹怕是已經找過來了。洛河深深地看了易休一眼,轉身走向房頂邊緣。
夜風變得有些大,遠處屋頂上的情侶早已離去。
當帶著洛河體溫的外衣蓋到易休身上,易休的眉頭皺了皺。當洛河轉身離去,子時來臨的那一刻,易休安靜地睜開了眼睛。
額上柔軟的觸感似乎還在,鼻間還殘留洛河的氣息。
猩紅的雙眸閃過一絲迷茫,卻很快被暴戾的殺意衝散。
無聲無息地坐起,抬手,數根鎖鏈破空而出。黑色的鎖鏈幾乎隱沒在黑暗中,交纏間直直擊向背對之人。幾乎可以預見那人的生死,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逃離鎖鏈攻擊的可能性為零。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生死剎那,來勢洶洶的鎖鏈卻在即將觸及那人身體的瞬間,戛然而止,消失無蹤。
而在鎖鏈消失的時候,古月樓下方,一人一躍而上,穩穩地落在洛河身邊。那人身形魁梧,幾乎高出洛河一個頭。暗金的眸子看向洛河身後,目光銳利。
洛河也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剛才還躺在那邊的易休,此刻已不見影子。徒留他的外衣落在青瓦之上,孤零零的,被風吹起了一角。
「有殺氣。」
站在洛河身邊的洛鷹開口道。
洛河眉頭微皺,他方才也感覺到身後異常,卻不知……是不是易休?
易休沒有認出他,應該不會對他起殺心。但除了易休,又會是誰呢?
緩步走回易休之前躺下的位置,收起自己的外衣。洛河看了看周圍,燈火通明的街道上行人已經不多,遠處建築在黑夜中只看得出輪廓,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走吧。」
洛河將外衣披上,回頭對洛鷹說道。
明日早點去找易休好了,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且明晚就要出發離開黃湖區了,正好與他道個別。
洛河與洛鷹離去後,隱匿黑暗中的影子鬼魅一樣現身。看了一眼洛河與洛鷹離開的方向,轉身往東十城極速移去。
他的時間不多,意識最長能保持半個時辰。僅僅半個時辰,不足以打敗洛鷹帶走洛河。而且與洛鷹對上,引起太大的動靜的話,後續只會更加麻煩。再加上洛河有星圖,防不勝防。
要成功帶走洛河,或者說,殺死洛河,他需要更多準備。
他剛才……並沒有心軟。
天亮的時候,易休發現自己睡在自己屋裡。
有兩個可能,第一,是羅溪送他回來的,第二,是他自己夢遊回來的。
以易休這兩三年來的經驗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易休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有些擔心羅溪的安危。他有時候夢遊起來會發瘋,殺死人不償命的。只希望羅溪聽從自己的勸告,在他睡著後沒有靠近自己。
易休帶著擔憂過了一天。這一天五個師弟不知跑哪兒去了,一直沒見人影。而客棧以及客棧周圍的一片區域,氣氛也有些怪異。
夜幕降臨,跟以往一樣,東十城看不見月亮星星。相比其他地方,東十城的夜更加黑暗。
易休蹲在屋頂,眼看著客棧其他客人匆匆離去,周圍的宅子裡也沒人——多是白天搬走了,易休心裡很是納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