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換一下衣服。」不等她再繼續說,他轉身想要逃往更衣室。
「等等!」她的手倏然地拉住了他,「你臉色很不好,是昨天沒睡好的關係嗎?」
「……也許吧。」他垂眸看著被她拉住的右手,這隻手在剛才,還曾掐著那個男人的脖子,只要再稍微用力一些,就可以擰斷那個人的脖子。
「那一會兒回去早點休息吧。」白悅然鬆開了手道。
「小-姐會討厭那種為了某種目的,而出賣身體的人嗎?」蒼遙突兀地問道。
白悅然微怔了一下,「並不會。」
他猛然地抬起頭,看著她的雙眸中有著一種疑惑——儘管這個答案是他想要聽到的。
「既然是為了某個目的,而出賣自己的身體,那就說明,對那個人而言,這個目的,是比自己身體更重要的,如果是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出賣,我並不會討厭。」白悅然緩緩地說道,「只不過如果連目的都沒有,無所謂自己身體的人,我會討厭,如果連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怎麼能指望別人來尊重。」
他的唇色白了白,她的話就像利劍一樣,狠狠地刺痛著他的心臟,讓他自慚形穢。
「我……去換衣服了。」他落荒而逃,在更衣室中,褪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更衣室的鏡子中,映出了他的身體,結實而精瘦的軀體,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身上有著一些細碎的疤痕,這是常年訓練下來的結果。這副身體,與10歲那天的身體,已經天差地別了。可是不管身體怎麼改變,卻改變不了10歲那年所發生的事實。
如果是有目的的,小姐並不會討厭,她所討厭的,是沒有目的的……而他當年,被教練做著那種事情,根本就是……沒有目的的吧!
那個時候的他,根本無所謂這副身體會變成什麼樣!
他手指顫抖著,想要拉開私人的柜子,可是卻幾次都拉不開櫃門。手指仿佛不受控制似的,顫抖得厲害,而這種顫抖,迅速地蔓延至全身。
「還真是髒呢。」他垂著眼帘,看著自己的身體,低語呢喃著。如果早知道自己會遇上小-姐,知道自己會愛上小-姐,那麼他一定會比誰都更珍惜自己的身體,會讓自己乾乾淨淨地留在小姐的身邊。
如果早知道的話……
————
白悅然只覺得蒼遙怪怪的,從體育館回家後,就一直沒怎麼說話,即使她主動開口詢問他,他也僅僅只是做最簡單的回答,而絕不會再說其他多餘的話。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的雙眼,亦像是失去了任何的神采,如同一對玻璃珠子,雖然漂亮但是卻空茫。這讓她覺得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他又像是變回到了那個無心娃娃地樣子,只是一個擁有著精緻外表的玩-偶-軀殼,而沒有真正的靈魂。
「遙,如果你有心事的話,可以說出來。」她攔住了他道。
「我並沒有什麼心事。」他矢口否認道。
「說謊!」她直接指出了事實。
「我沒有說謊。」
「那好,你抬起頭,看著我,再把剛才的話重新對著我說一遍。」
他的身子一僵,薄唇緊抿著,然後像是用盡著全身的力道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她。
她的目光清澈而又銳利,他在她的面前,就像是無所遁形似的。
「我……我沒有……」他費力地開著口,卻發現原來被她這樣地看著,要說一句謊話,竟然是這麼地難。
「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每個表情,每個聲音,都在說自己在說謊。」她道。
他慌亂的想要別開頭,她卻已經先一步地抬起了手,捧住了他的臉,「到底有什麼心事?我並不想用命令的方式來讓你說,我希望是你自己願意對我說。」
他怔怔地看著她,終於說道,「我可以一直留在小-姐的身邊嗎?」
難道他是聽到了早上父親說的那些話了嗎?白悅然心中猜測著,又突然想到了之前小惜說的那些話。如果她不能回應同樣的感情給遙的話,那麼讓遙一直呆在自己的身邊,其實也是讓他失去了去喜歡其他女生的可能性。
她對遙的感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呢?僅僅只是普通的喜歡,還是有可能會轉變成另一種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