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哼了聲,嘴上沒說什麼,心下卻已然有了計較。
春絮幾個陪著付新回到凝香居時,已經下午。紀媽侍候著付新換上了一身重孝斬衰,頭髮重新散開,用麻繩一系。偏廳的案子上擺著沈蓉的靈牌,靈牌前面香燭供果。
付新就跪在案前的一個圓蒲墩上。時不時地就抬頭瞅一眼那靈牌。一直到現在,付新還會生出一種她只是做了個惡夢的錯覺。
繡燕、紀媽還有春絮怕付新多想,就一直陪在邊上,不時地找些話與付新說,不至於讓付新特別忘我的沉浸在悲傷之中。若是跪得久了,就會提醒付新,讓她站起來走動走動。
供案上香燭繚繞,凝香園裡一片的寂靜,平日裡侍候的人,或在偏廳里侍候著,或在外面三五成群地湊在一塊兒,偷偷地議論著。呂氏接管了付家內院的事,經由下人的嘴,很快便就在內院傳開了。
現在付偉不在家,周老太太年紀又大。凝香園裡的丫頭、婆子們也紛紛地為自己的將來擔起心來。她們以前仗著沈蓉,可沒少得罪呂氏。只怕秋後算帳,正是這時呢。
香爐上的香燒到根上,付新為沈蓉又點上三炷香,繡燕接過來,插到香爐里。付新則重跪到圓蒲墩上。望著那冰冷陌生的牌位,付新輕言輕語地說道:「我聽女先生說,守孝一般是二十七個月,可是三年孝期不是三十六個月嗎?」
紀媽摸了摸付新的頭,解釋道:「古代聖人守孝二十七個月,咱們哪裡敢超聖人?再說三年指的是虛年,一般滿二年,再過一月即可,所以有服二十五個月的。既然不懂,為什麼當時沒問女先生?」
付新垂下頭,沒出聲。
她聽鄭西賓說時,還以為自己的父母會永遠活著,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戴孝的時候。因為以為與自己無關,所以也就不曾上心。
付新抬頭瞅著紀媽,問道:「那我想服滿三年,可以嗎?」
紀媽不知如何回答,於是抱了抱付新,道:「乖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你要好好的,這樣姨娘走得也安心」
這樣的話,付新聽得太多了。於是不禁又問道:「紀媽,人死了之後變成了什麼?是鬼嗎?會轉世嗎?那我娘就不能在我身邊了,真的永遠的離開我的。而我能為我娘做的,也就是為她帶三年的孝了。」
紀媽、繡燕和春絮聽了,也只是跟著傷心。心下均希望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的悲傷。
凝香園守門的婆子依然是以前的,可以攔住付家許多人,可是,卻攔不住呂氏。
就在偏廳里一片沉默的時候,外面卻傳進呂氏的叫罵聲:「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看看我是誰?竟連我都敢攔,還不給我拉出去賣了?」
守門的婆子卻不退半分道:「二娘子只怕不行,老奴不是付家賣身的,是二爺雇來護著憨娘的。」
呂氏大怒,道:「給我綁了,什麼東西,竟敢跟我犟嘴了,誰給你的膽子?雇來的又怎樣?」
守門婆子再厲害,無耐呂氏人多,就在守門婆子的叫喊聲中,呂氏帶來的人幾下將她綁了個結實。請示呂氏道:」二娘子,怎麼辦?「
呂氏惡狠狠地瞪了眼守門婆子,解著氣道:「說她偷盜,送官府,我看看還怎麼跟我叫喚。不長眼的東西,還當沈蓉活著呢,狗仗人勢的東西,你主人已經死了。」
在偏廳的付新全數將呂氏的話聽進耳里,想到平日裡呂氏看她的眼神,不覺有些害怕。但付新一抬眼,沈蓉的牌位,就像平日的沈蓉一樣。付新立時心下一凜,她不能怕,她不能讓她娘為她擔心。
屋內的紀媽幾個面面相覷,凝香園裡的眾多下人,也都嚇了一跳。平日裡,就是呂氏,也不敢在凝香園大聲說句話的。眾人才想到秋後算帳,呂氏都等不得第二天,就找上門來了。
紀媽上了年歲,想得自然比別人多。現在沈蓉死了,付偉又不在家,呂氏這樣殺過來,付新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於是連忙拉付新起來道:」憨娘快起來,出去迎接二娘子。「
付新無一絲怯意地從蒲墩上站了起來。紀媽幫著付新整理衣服、用手弄了弄頭髮。付新自己也用力地往下拽了拽衣角。
春絮既然是周老太太派來的,當然也就是防著呂氏會上門來尋事。如今聽見外面動靜時,就已經從偏廳出來,迎上呂氏,笑
第九回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