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路過玉林書院,下意識看了一眼,好巧不巧,和一名青年學子對視。
對方目光如炬,如狼似虎,如饑似渴,死死盯著他手裡的油紙傘。
向遠暗道不妙,青年沒傘,他有傘,這時一眼看過去,肯定會給對方造成『相逢有雨,不如同行』的誤會。
他惦記著千年蛇妖在前方等待,飛快收回視線,低著頭,壓了壓傘,猛地加快步伐。
「兄台,兄台慢些走,等等我。」
青年不請自來,笑嘻嘻擠在向遠身邊,屁股一撞,占了大半個傘,沒臉沒皮道:「多謝兄台相邀乘傘,不甚感激,我謹記在心,日後必有報答。」
向遠只覺耳邊蚊蟲嗡嗡吵鬧,細雨都沉重了起來,悶聲道:「閣下誤會了,我沒有」
「此言差矣,做人要懂感恩,你沒有索取報答的心思,不影響我有回報的心意。」
「」
向遠無言以對,有這麼一個沒臉沒皮的話癆,蛇妖看到了也會遠遠避等會兒,難道他就是有緣人。
不會吧,這展開一點也不套路。
向遠不可思議看向青年,見其五官俊秀,生得一張好麵皮,但絕對是男相,沒有女扮男裝的可能,僥倖之心當場死亡。
向遠看著青年的時候,青年也在打量向遠,笑眯眯的,有點欠。
青年自來熟一般說道:「這位兄台,看你這身捕快打扮,難不成奉先縣新來的捕爺?昨晚出了案子是嗎,大不大,有多大?真是英雄出少年,多大年紀了?尚未請教,兄台姓甚名誰?」
你丫敦煌來的吧,壁畫這麼多!
有緣人從千年蛇妖變成一個話癆,還是個帶把的話癆,落差之大可想而知,向遠不想搭理對方,一言不發只管趕路。
他不說話,青年更來精神了,巴拉巴拉道:「在下蕭何,神都人氏,仰慕賢師,來奉先縣求學。」
蕭何?
我還韓不,我還張良呢!
向遠心下吐槽,多好的名字,一聽就是臥龍鳳雛級別,可惜長了一張嘴。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驚訝看著蕭何:「神都蕭氏?」
神都蕭氏就是西楚皇室,蕭何即便不是皇子皇孫,也是個皇親國戚,吃喝不愁,良師管夠,放著榮華富貴不享,大老遠來奉先縣讀書,怕不是腦袋被門擠壞了。
有緣人出身皇室,我以後的路和皇室有所關聯?
「兄台好眼力,正是神都蕭氏!」
青年揚起下巴,眉宇間寫滿出身高貴的嘚瑟,而後低調道:「你莫要說出去,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從不以皇親國戚的身份自居,喚我蕭公子就好了。人生在世都是兩條腿走路,沒有高貴低賤可言,嘿嘿,誰也不比誰多一條,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眉飛色舞,讓向遠感覺有什麼車開了過去。
不太靠譜的樣子,希望是個過渡階段的有緣人。
向遠默默作出評價,帶傘不帶傘有不同境遇,如蝴蝶翅膀,稍稍扇動便有不同未來,但凡缺心道人多提點一句,他昨夜出門肯定帶刀不帶傘。
似這樣沒譜的有緣人,他內心是拒絕的。
「兄台,一直我在說,你怎麼不說話,是生來沉默,不喜歡說話嗎?」
「兄台?」
「你還沒說自己叫什麼名字呢?」
「」
朱自清: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鬧著(×)
孫悟空:嘰嘰歪歪,像是一堆蒼蠅飛到你的耳朵裡面(√)
向遠煩不勝煩,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這麼囉嗦,冷冰冰看著蕭何:「再廢話,我把整支傘塞到你的屁股里。」
「啊?」
「從裡面打開傘。」
「」
蕭何瞬間沉默,半晌後說道:「如此清新脫俗的說法,我還是頭回聽說,兄台真是有趣,受教了,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向遠。」
「原來是向捕爺,失敬失敬,久聞小遠哥大名,只恨無緣相見,當面果真神捕風采。」
「」
向遠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