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四面八方的來敵,大部分書院弟子都已經出手。
然而陸景除了剛剛丟出一個酒罈,幫晏筠對付了下火行孫外,其他時候依舊穩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跟屁股被坐席給黏住了一樣。
澄觀等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道,「你一直不動手,是為了留在這裡保護我嗎?」
「不是,」陸景衝著東玄真人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邊還有一個呢,我是在防備著他。」
實際上不止陸景,夏槐在這場混戰中也沒怎麼出手。
兩人心有靈犀,不需要出言溝通,只是互相對視了一眼就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按兵不動。
而東玄真人見陸景向他望來,也舉起了桌案上的酒杯,遙敬了後者一杯。
他的兩個徒弟先後被人破去法術,但是他看起來卻是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依舊在和朱頡談笑風生。
反倒是朱頡雖然抱著用司天監諸人來他為新招攬的這幫奇人異士驗成色的念頭,可看到下面這場熱鬧非凡的大亂戰,還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一方面在為那些奇人異士的種種神通手段而驚嘆,另一方面卻是也為司天監諸人所展現出的強大戰鬥力暗暗心驚。
他剛剛繼位的時候前一任司天監少監曾經來到宮中找過他,向他道賀的同時也跟他介紹了一下司天監的日常工作,接著還跟他露了一手法術。
不過除此之外,他對於司天監這個陳朝最神秘的官署的了解就很少了。
只是謹遵先皇與太祖不問,不查、不究的三不遺訓,小心維持著與司天監的關係。
不得不說在天下穩定,四海昇平的時候,雙方的這種關係還是很讓朱頡愉快的,他偶爾也會聽到一些地方上發生的奇聞異事。
但是這些奇聞異事,無一例外要不了多久就全都平息了下去,並沒有一樁釀成大禍,顯然司天監的那些傢伙不是只拿銀子不辦事。
想到有這麼一群高人在默默保護著自己還有自己治下的臣民,朱頡晚上睡覺也覺得安心了很多,隔三差五的還會再給司天監多撥幾筆銀子去。
而司天監果然也如先前約定的一般,對他的所作所為同樣不聞不問,無論他賢德也好,或是偶爾率性妄為一把也罷,司天監並不會和那些討厭的御史言官一樣天天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一有什麼事情就馬上跳出來大聲指責,為自己邀名。
這也讓朱頡看司天監更順眼了,但是雙方之間的這種和諧關係在天下動盪後便出現了裂痕。
這個時候的朱頡可不再覺得司天監這種不管不問的行事作風是件好事了,他希望司天監的一眾高人能出山為他力挽狂瀾。
在被郭守懷不斷敷衍後,他的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恨起司天監的來,但是他清楚自己拿司天監其實並沒有太多辦法。
直到他遇到了東玄真人,後者向他所展示出的法術並不遜於司天監,而且最關鍵的是東玄真人也願意將自己的這身本領毫無保留的獻給他,為他所用。
不但答應為他平定天下,而且還承諾會幫他再建一個新的衙門,來代替司天監,解決詭物作祟的問題,最關鍵的是這個衙門是完全效忠於皇室的。
聽得朱頡頗為心動,思考了沒多久便下密令讓東玄真人為他招攬人手。
但是現在看來,這些人強則強矣,但是跟司天監比還是差了不少,就連東玄真人那兩個徒弟也不是司天監那群監察的對手,其中一個還讓人給欺負哭了,這讓朱頡心中隱隱生出了一股不安。
另外最關鍵的是,他雖然並沒有下令讓那些人直接對今晚司天監來赴宴的八人動手,但是在晚宴上的態度其實也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這無疑會在之後讓他和司天監之間的關係惡化。
而如此一來,他就別無選擇,只能愈發依靠東玄真人和他的那些徒弟了,以朱頡的政治嗅覺,當然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妥。
分化手下的臣子,讓他們互相制衡,避免一家獨大,這才是合格的帝王之術。
朱頡心中已然開始有些後悔了,不知道先前自己怎麼就腦袋一熱,做出了這種抉擇,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道,「真人,還不打算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