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道宮作為奪城之戰隊伍修行的第一站,給他們照顧得相當周全。在尋常弟子輕易都不許踏足的後山,特地給他們開闢了一處別院,還按照他們的需求,安排好了一人間、兩人間和三人間。
大多數人還是住單人間,齊應物和陳玄救一同修行,就住了兩人間,三人間則屬於鄢神兵、林風禾和吳撼鼎這三個兄弟。
此刻,房間內的氣氛正有些尷尬。
三人各自撂下自己的物品,坐在自己床榻邊的椅子上,都背對著堂中的空地,各自沉默。
林風禾很不舒服似的,眼睛總往高處瞟,可是這間屋子不知道是不是特地處理過,連橫樑都沒有一個,實在是沒有他的棲身之地。
鄢神兵則是一臉淡然,他在軍中可能早習慣集體生活,對於陌生人也只是慣常處之。他沉默不是因為尷尬,只是不喜歡說話罷了。
吳撼鼎頗有些坐立難安。
他本人不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只是自幼習慣了眾星捧月,來到奪城之戰的隊伍中,自己突然成為了實力極可能是倒數的一個,內心難以接受。
之前的試煉中他才急於爭先,想要表現自己。
能修煉成為同代人中的佼佼者,沒有人會是傻瓜,他當然知道團結協作才更能取得勝利。
可是身為天驕之輩,他就是保有一種任何時候都想要爭先出手的銳氣,這樣即使失敗了也不後悔,再努力修行就好了。
他準備明天天不亮就起床修煉,看看寅時的青陽道宮是什麼樣子。
其實這樣的人如果有一個就還好,可他們的團隊裡剛好有兩個。林風禾與他一樣,也是很想突出自己的表現,這就產生了衝突。
雖然有齊應物這個甘願犧牲的人,可他偏偏又是隊伍里實力最強的。
吳撼鼎知道這兩個隊友對自己肯定是有所不滿的。所以被強行安排在與林風禾一個房間,讓他多少有些侷促。
三人對面朝著桌案,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大半晌,還是鄢神兵率先開口。
他雖然不愛說話,可是面對著有些奇怪的團隊氛圍,責任感極強的他還是決定先來打破僵局,進行一些日常的小寒暄。
就見他醞釀了下,稍加措辭,而後開口道:「你們吃過人肉嗎?」
林風禾、吳撼鼎:「?」
見兩人都不吭聲,鄢神兵只當他們對自己的話題感興趣,接著道:「我們從小就在武安堂修煉,後來去軍中經歷生死,為了讓我們克服對殺人的恐懼,長官就讓我們去對付越境劫掠的九鞅探馬,那次呃」
見對面兩個人都瞳孔顫抖,鄢神兵感覺有些不對,便又改口道:「那你們試過剖出剛死之人的心臟嗎?握在手裡還是能跳動的,攥緊了就會」
「哥。」吳撼鼎打斷了他,「要不我們還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看得出來,鄢神兵的出發點是好的,是想打破尷尬。可是不會說話的人,沉默或許真就是更好的選擇。
他成功將屋子裡的氣氛由尷尬轉為詭異了。
我們畢竟只是剛剛見面,之前雖然互相知曉但是從沒有過交流,你說這些不免有些太「日常」了。
還是從不那麼日常的自我介紹開始吧。
這時,就聽旁邊的林風禾背對二人,霍然起身,悠悠念道:「萬古青天不歸客,唯我只手覆紅塵,在下八卦城」
見他突然起范兒,鄢神兵與吳撼鼎都詫異了下,旋即內心同時冒出一句話,到嘴邊又被強行壓抑住。不是。
誰問你了?
嗡!
風道人掌心托住一口小金鐘,猛地拋出,便化作一座房屋大小的金光虛影,當空滴溜溜亂轉。金鐘之上浮凸紋路極多,最顯眼的是均勻分布的十道光圈,隨著鐘身一同流轉。
「這十輪鍾乃是面壁寺的法器,每一道光輪都可以催動時間,你進去之後,外面一天、裡面十天。你在內安心修煉六十天,才是下一次試煉的日子。以你的天賦來說,兩個月,應該至少可以修煉到金剛境中期。」
風道人侃侃講述道。
梁岳仰頭看著那金鐘光影,施禮道謝:「有勞前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