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碑老人微微搖頭,「尋章摘句之論,不足道也。
換個問題,儒者何為?」
刷刷刷,連續三道身影立在守碑老人前,瞧見這三人閃現,還有想要近前的,也都止步了,實在是這三人的名望太高。
左側白衣面容清癯者,乃是白鷺書院戒律堂首座寧小寒,居中紅袍中年乃是青龍書院副山長程文運,右側的黑袍老者乃是東林書院首席長老陶開來。
此三者皆為當世文宗,他們既然出面,旁人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耿長青沉下臉來,今日送出儒心碑,他本就不痛快。
且接收方早就議定,這三家書院突然插進來,他分外不爽,「三位,今日乃我嶽麓書院……」
「無妨,且聽三位同道高論。」
嶽麓書院副山長劉秀叫住了耿長青。
他當然知道,這三人並不是要爭奪儒心碑,而是事關道統,不能不出頭。
當今儒門內部,同樣派系林立,各自解讀聖人之言。
今日守碑老人忽然發問,事關道統,這三家緊張也是自然。
反倒是嶽麓書院一方,連年頹唐,早就熄了爭競之心,旁人願意爭奪儒門道統,嶽麓書院只願作壁上觀。
「儒者當兼愛濟眾,識仁求仁,好仁惡不仁,秉聖心行事。」
寧小寒高聲答道。
眾人聽得寧小寒的高論,無不頷首稱是。
「聖心何心?」
守碑老人又問。
寧小寒凝眸不語,卻聽一聲道,「聖心乃天心,以聖心立天心,合天之道。
儒者,當以己心從聖心,以聖心立天心。
為儒,當為天地立心。」
轟!儒心碑發出一陣悅耳的鳴響,全場俱驚,連始終古井不波的守碑老人猛地高昂了頭顱,眼泛異彩。
刷的一下,儒心碑忽地投射出一縷微芒,落在了寧小寒身上。
寧小寒激動地渾身發抖,趕緊盤膝坐定,接受儒心碑的犒賞。
雖然「為天地立心」
的宏論,非他所發,但終究是他起的引子。
鄧神秀並沒有因為儒心碑的忽略,而心懷不滿,此刻,他的絕大多數注意力已被大欲珠內的異變引動。
就在他一句「為天地立心」
引爆全場之際,白豬「顯」
也噴出了一個透明條狀物。
霎時,眾人頭頂溢出青色清氣,一條白線緩緩在條狀物中緩緩推進。
鄧神秀懵了,這是什麼情況,以往飄來的清靈氣只會經過大欲珠過一道,隨即直接被他吸收使用。
現在改成了太清氣,直接進了大欲珠,成了進度條模式。
不能第一時間入手太清氣,讓他心生隱憂。
「盡其心者,知其性也。
知其性,則知天矣。
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
故儒者,當修身以立命。」
青龍書院副山長程文運朗聲答道。
守碑老人道,「修身而立者,一己之命。
以此為儒,只得一偏。」
說著,他一指鄧神秀,「敢聽閣下高論。」
眾皆駭然,守碑老人何等身份,說是儒心碑的化身也不為過,任你何等大儒,在他面前,也不敢拿大。
他竟然對鄧神秀尊稱「閣下」
,豈不令人動容。
鄧神秀朗聲道,「民,吾同胞;物,吾與也。
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
儒者立志,須令天下無一物不得其所,方為圓成,豈能只安己命?夫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有如此氣象乃是為生民立命。
故,我輩儒士當為生民立命。」
「嚶」
儒心碑發出越發悅耳的鳴響,一縷微芒射出,投在程文運身上。
程文運立時盤膝坐地,閉目體悟碑心。
「這還是人麼?天降聖賢也不過如此吧。」
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