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玉能「看」到體內遊走的靈絲如潮水退離。
手指鬆開,墨染衣已然對面前這個新鮮出徒弟的身體瞭然於心。
這種「脆弱」的體質,能夠修行,已是奇蹟。
所謂鍊氣,並非伊始,修士真正走上修行之路,實則是從築基開始。
顧名思義,猶如造房蓋屋,築其基石。
處於鍊氣期之時,雖每個層級的提升,肉身都會有相應的淬鍊變化,排除體內的污垢雜質,貫通經脈,使得氣運全身不滯,但身體發生本質變化卻是在築基無疑。
換句話講,縱然先天些許不足,只要不是天生絕脈,凡築基有成,便如脫胎換骨般,脈絡盡通。
墨染衣自己便是生而孱弱之人,對此更有感觸。
游玉的情況,顯然比她要糟糕的多。
除了本身經脈的問題,這孩子體內積存的靈藥精華,也是一件麻煩。
這些「大補之物」的殘留,不能被身體吸收,如毒瘤一般囤積在體內,天長日久,已成大患。
真的很讓人頭疼啊。
「師傅……」游玉忐忑輕喚,心中澀然。
「尋常的法子,想來你皆試過了。」她也不浪費時間,直奔主題。「效果如何,就不說了,眼下我有一法,可謂劍走偏鋒,若有效,築基可期,若失手,恐傷及性命。」
游玉斂下眼,頭深深低垂,五官仿佛被籠罩在陰影中模糊一片,聲音淡若浮煙,「師傅莫要給徒兒希望……」
「縱使身喪又如何,這一條早去晚去都是一樣,對徒兒來說又有何異。」他已經試過不知多少法子了,靈藥更裹食無數,結果呢,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甘又如何。只能認命。
「徒兒的身體,自己最知,已然是這副樣子……有了希望再失望,還不如始終沒有。便不會抱憾,也不會讓親者傷痛。」
「你這孩子,」墨染衣氣的笑了,指著他道:「與為師也不說實話嗎?如果你真的全然放棄,就等著死了。還修行做什麼?還忍受經脈斷裂之苦做什麼?安安心心做個凡人,游家是能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喝?好好的二世祖你不樂意當,忍常人所不能忍之痛,為的是什麼?還不是不甘心?」
還不是不甘心……
游玉的頭垂的更低了,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今日,你若和為師講,這命你認了,為師便縱著你在寒玉宮內做一個無法無天的紈絝,只要不犯下背侼門庭的大罪,寒玉宮的一畝三分地上。隨便你折騰。」墨染衣目光一寒,白玉般的手指輕輕一勾,將游玉的下巴抬起,逼著他與她對視,冷聲道:「我也算是盡了做你『師傅』的義務,了了與你游家的這樁『交易』!」
她將「交易」二字說的很重,不意外的看到那孩子的臉色更加蒼白。
「若你不認,想拼上一拼,為師定盡我所能,全力助你!」墨染衣鄭重說道:「日後。你便是我的首徒,出雲一脈的大師兄,肩扛著我寒玉宮一門之榮辱,彰昭我戰堂威名之重責。那拜師禮,也僅僅是拜師禮,你游家如何,與你我無關,我只認你是我墨染衣的弟子!」
少年的臉上徒然多了兩朵嫣紅,眼中的血絲像是突然活了一般瘋狂的變幻著。
這一刻。游玉永生都難以忘懷。
這一刻,在墨染衣擲地有聲的承諾中,少年吼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聲音。
「我不甘!我不認!」
*
短短三日內,依附在萬仙宮之下的修仙門派與鼎盛家族中的高手盡數離開修緣星。
這其中,便有游家。
除去外圍勢力還在運轉,各家的本部根基所在,皆閉門鎖陣,儼然一副與世隔絕之態。
一眾小勢力立時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急急往門中傳訊,召回門人弟子,靜待事態發展。
上層尚未有所表示,下面的人已經猜測紛紛,是否是萬仙宮與劍盟又要刀兵相向。
劍盟與萬仙宮的關係立時劍拔弩張起來。
其中,劍盟內的一大波精英修士進入絕命古道始終未出,亦是導火索之一。
「在你們萬仙宮境內的絕命古道,又是你們萬仙宮自己挑選的試煉之地,說失控就失控,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