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李仙兒又道:「觀主知道我求什麼?」
蘇籍道:「求自由。」
李仙兒忽然有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
那天她對蘇籍留下深刻印象,幾經打聽,才知道蘇籍是朝陽觀觀主,因此就到了朝陽觀。
從來都是男子主動找她,她還是頭一回主動找別的男子。
她不搭理蘇籍,蘇籍也不搭理她,這是她從前沒有遇到過的。
這讓她越發覺得蘇籍不尋常。
婢女以為自己懂小姐,以為李仙兒對蘇籍動了心,其實不是。李仙兒只是對蘇籍很有興趣,並非為他動情。
她是風塵女子,早明白她們這種人不配有愛情。
李仙兒問道:「若是求自由,可是上上籤。」
蘇籍道:「下下籤。魚兒在湖裡,也等於是在一個牢籠里,離開了湖水,魚兒又能往何處去?」
李仙兒黯然道:「那我就不能離開湖?」
蘇籍道:「你本就在那裡。」
李仙兒道:「觀主能幫我麼?」
蘇籍道:「不能。」
李仙兒對蘇籍磕頭,說道:「若觀主肯幫我,仙兒願意奉上千金。」
蘇籍道:「你回去吧,我再送你一支簽。」
李仙兒從蘇籍手裡接過一支簽,上面寫著: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仙兒道:「難道我回去就是出路。」
蘇籍微笑不語。
李仙兒猶疑再三,還是決定回去,畢竟她逃不掉。
主僕二人離開,過一會,觀里又來了一個人,是魏凌雲。
她施施然進來,說道:「你這裝神弄鬼的一套說辭,倒是有點意思。」
蘇籍拱手道:「魏鎮撫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魏凌雲笑道:「你根本不怕我,不必裝模作樣。」
蘇籍淡然一笑,問道:「鎮撫使前來,有何見教?」
魏凌雲道:「這幾天我四處派出緹騎,想要抓住伏擊趙子行的兇手,卻一點線索都沒有,想問問你,是不是有線索。」
蘇籍道:「鎮撫使都找不到線索,我怎麼能找到?」
魏凌雲道:「你對夏家有敵意。」
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蘇籍毫無反應。
魏凌雲盯著蘇籍,然後笑道:「你來京城這些天,確實去過不少地方,但夏家附近,你去的次數比別的地方多,雖然每次都是匆匆而過。而且李仙兒這京城名妓,近來卻是夏家三公子夏宇的禁臠,你接近她,怕也是因為夏宇。我查了你的身份,確實天衣無縫,我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你不是沈道子,但我知道,你絕不是什麼沈道子,你究竟是誰?」
蘇籍道:「鎮撫使說我是誰,我便是誰。」
魏凌雲道:「只要我想,我一定能查出你的來歷,不過,我未必要這樣做。」
蘇籍道:「那鎮撫使想要我做什麼?」
魏凌雲道:「我要你把夏宇的罪行都查到,只要你找出證據,我就能把夏宇的案子辦成鐵案。」
蘇籍道:「為什麼要找我做這些?」
魏凌雲道:「我討厭姓夏的人,但不能主動去對付他們,所以需要一個人幫忙。現在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為你名義上是南康公主的人。」
蘇籍道:「我如果說我只見過公主一面,和她根本沒有其他的交集,你信麼?」
魏凌雲道:「這重要麼?在京城,沒有人可以做無根的浮萍,哪怕是在街角好勇鬥狠的痞子,背後也指不定站著哪家權貴。自你當上朝陽觀主之後,你就註定是南康公主的人。放心,這不是什麼壞事,假如有什麼人想對付你,也得考慮到你背後的南康公主。」
蘇籍默然無語。
這也是他討厭俗世的原因。
無論如何,只要進入這人世間,有許多事就不可避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這世間,何處又不是江湖呢。
他過去沒有任何時候,比此刻更懷念在羅浮的那些日子。
蘇籍知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