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寂振臂呼喝,欲待掙脫束縛,無奈枯枝紋絲不動,反越纏越緊,一波波暴虐森寒的魔氣如洪濤般湧入體內,直要將他沒頂。//www.yibigЕ.com//
丁寂只覺得諸經百脈瞬間麻木,像是凝結成冰,那無邊的魔氣兀自源源不絕破關而入,在體內翻江倒海,令得五臟六腑齊齊翻騰欲碎,好似要迸裂開來。
他情知自己的修為與這古樹的道行委實天差地遠,簡直不堪一擊,但束手待斃絕非他的性格,當下運起化功神訣消解來力,明曉得杯水車薪,也絕不甘就此低頭認輸,任人宰割。
然而出乎丁寂意料之外,枯枝上傳遞來的魔氣驟然大減,似乎對方有意手下留情。
丁寂幾欲昏迷的神智稍梢清醒,猛聽見倪姥姥傳來一聲悽厲長嘯。
他忙舉目望去,就見數根枯枝如蠶絲般將倪姥姥捆縛在內,那根餘生杖不知何時已碎裂一地。
驀然間,從她體內爆射出一蓬刺目烏光,(喀喇喇)連聲,纏繞周身的數根枯枝盡皆碎斷,在空中化為齏粉。
倪姥姥脫困而出,高高躍起,待要舉掌拍向古木,身軀卻突地一陣劇烈扭顫,(砰)地一聲墜落於地。拼盡最後的餘力,倪姥姥抬頭望向丁寂,嘶聲道:(快——)
聲音戛然而止,她的頭顱重重垂落,(嗤嗤)激響聲中,身軀上迸裂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四濺,飆射得丁寂滿身。
一代北海絕頂高手,終不能圓重返故土之夢。
丁寂睚皆欲裂,怒聲大吼,心氣浮動之下魔氣陡盛,眼前一黑已是人事不知。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幽幽甦醒,周遭一片幽暗,惟獨從頭頂有一束微弱天光射落。
他發現自己正盤膝坐在乾硬的地上,腿下凹凸不平甚是難受,骨骸內臟都發出椎心刺骨的劇痛,醒來後的第一個念頭卻是:(我為什麼沒死?)
很快他便察覺,自己非但沒死,經脈中反多了一股暴戾雄渾的魔氣,浩浩運行不止,所過之處如冰封長河,陰寒難忍。
他的丹田之中,也充盈了這股魔氣,硬梆梆地積聚一團,像塊堅冰,徐徐沉澱。
他心下不覺駭然道:(沒想到那枯枝裏迫入的魔氣竟會霸道如斯!)低頭審視自己右臂被枯枝纏繞過的地方,已然結成一層厚厚的血痂,火辣辣地作痛。
他試著想將右手抬起,可稍稍一動便有股刺痛直鑽心底,(嘿)地一聲頹然垂落。
記起昏迷前的情形,丁寂一慟,耳畔響起倪姥姥戰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她到最後一刻,仍想著能掩護我逃走。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肉軀迸裂,化為一片血霧。)念及此處,丁寂一雙拳頭緊緊攥起,胸口怒濤翻湧不能自已。
忽然,有人用沙啞低沉的嗓音說道:(小娃兒,你師父是誰?先前化解貧道所用的心訣,是什麼人教給你的?)
丁寂一凜道:(這裡有人!)他功聚雙目,朝聲音來處望去,心頭頓時驚駭莫名。
說話之人,居然就盤膝端坐在他正前方不足三尺處,兩人面對面相坐,只需稍一伸手便可觸及對方,然而自己適才竟沒有察覺到這人的存在!
他的修為雖未能臻至大乘之境,可十丈之內葉落花飛也絕難逃過一雙耳目。
如果對方足有意隱形匿蹤藏在了自己身後,尚且情有可原,但這人只是四平八穩的坐在對面,自己竟會一無所覺,委實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那人的身影漸漸亮起,充滿了一種詭異的味道。
丁寂定神打量,方自看清是一名年歲蒼老的黃衣道士。
只見他髮絲灰白,面色薑黃,雙頰深陷,活脫脫一副病厭厭的模樣,兩隻半合半開的眸子裏空洞無神,竟似是個瞎子。
他的雙手露在袍袖外,虛托於小腹前結成印訣,枯乾皺摺的肌膚上現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黑色焦痕,猶如縱橫交錯的溝渠,煞是詭異。
一柄青銅拂塵斜靠在懷中,淡金色的塵絲有氣無力地垂落到膝頭。
丁寂的星目精光一閃,盯視著黃袍道士問道:(是你在搗鬼,也是你殺了倪姥姥?)
黃袍道士木然道:(她膽大妄為,竟敢傷我忘機仙樹,實是咎由自取。)
丁寂心頭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