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思之際,四下里風雲突變,彤雲滾滾,天昏地暗,周吉心神大震,急忙抬頭望向赤水崖,卻見妖氣肆虐,血氣氤氳,沖天白光搖曳不定,似乎有人耐不住性子,以大神通撼動定星錐,天相星搖搖欲墜。這最後一顆孤星出了岔子,天地重歸於混沌,他便是手眼通天,也挽不回危局!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低低咒罵一句,拋下斷龍劍,御劍飛起,全無之前安步當車的從容。
劍起不過十餘丈,山林呼嘯,一百零八根殘破不全的困龍柱憑空落下,通體晶瑩剔透,魔紋纏繞,透著天魔詭異的氣息。周吉搖搖頭,眉心糾結著一團,連盛精衛都為天魔氣點染,看來宇文始是孤注一擲,鐵了心要逃出生天!
當年黑龍潭下一戰,他見識過盛精衛的手段,困龍柱乃太一宗至寶,集「器」、「符」之大成,五色神光刷之不動,他當即祭出星屑解牛刀,銀光橫掃,摧枯拉朽,喀喇喇一串巨響,將困龍柱盡皆擊毀。
解牛刀才出手,驀地一根木鞭飛將起來,長三尺九寸六分,一十三節,二十四竅,遍體斷紋,似以粗劣的手段拼湊而成。周吉將五色神光刷出,那二十四竅菩提鞭頗有靈性,只在空中翻來滾去,周吉伸手一指,收回星屑解牛刀,忽然心生警惕,低頭望去,只見虛空之中金光閃動,一頭三眼異獸撲將出來,蟒首獅身,脅插雙翅,額頭第三隻眼魔紋隱現,神出鬼沒,他只得嘆息一聲,棄了斷龍劍躍下高空,三眼步雲獸將飛劍一口吞下,旋即隱沒於虛空中。
五煙虛靈旗,一百零八根困龍柱,二十四竅菩提鞭,三者俱是太一宗盛精衛隨身之寶,後為金三省奪取,對付妖鳳司徒凰,反被其一一擊潰,趁機以天魔氣點染,才有了今日迎頭之厄。魏十七著他往下界「公幹」,本以為是趟優差,「無驚無險,又到六點」,不想天魔孤注一擲,不知操縱了多少化身,一個個比諸洞天真人亦不遑多讓,早知如此,他說什麼都要獅子大開口,絕不會討要「三根毫毛」就了事。
周吉砰然墜地,身軀砸出一個淺坑,灰頭土臉,翻身爬講起來,手中緊握星屑解牛刀,頗有幾分惱怒。盛精衛的神通明明在幽皇之下,卻仗著幾宗厲害的法寶,配合無間,讓他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他臉上肥肉抽搐了一下,也顧不得鹿背顛簸,沉聲道:「天祿,你過來!」
天祿本不願趟這渾水,但聽他語氣森然,似乎有些不悅,不禁打了個寒顫,趕忙潑開四蹄靠上前,乖巧地伏低身段。周吉跨上鹿背,不容分說,道:「去赤水崖!」
天祿四蹄生風,蹈空而起,山林又是一陣搖撼,二十四竅菩提鞭凌空擊下,勢如山嶽壓頂,周吉揚起星屑解牛刀,那木鞭不待靠近,便刷地晃到一旁,刁鑽古怪,直取天祿下腹。
天魔氣點染萬物,無孔不入,防不勝防,周吉系洞天境修為,自然無懼,但天祿卻是辟邪劍劍靈,若為其點染,吞噬靈性,勢必淪為行屍走肉。她渾身寒毛倒豎,知道厲害,身軀倏地消失,順勢墜落於地。
周吉仰頭望去,見二十四竅菩提鞭擊了個空,搖頭擺尾欲待飛起,冷哼一聲,將星屑解牛刀一撒,銀光掠過長空,不偏不倚,將此鞭一斬為二。解牛刀甫一離手,三眼步雲獸撕破虛空,咆哮而出,周吉早有防備,揮出五色神光鐮,神光刷出,將其牢牢釘住,銀芒縱橫交織,將這上古異種斬滅。
漫天血肉紛飛如雨,轉瞬消融無跡,周吉心如明鏡,三眼步雲獸只是暫且退去,五煙虛靈旗不滅,此獸便能復生。
天祿見他施展神威,舉手投足之間,將盛精衛的法寶一一擊潰,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她抖擻起精神,正待飛身躍向赤水崖,異變忽起,之前被周吉一刀斬落,滾在塵土中的三顆腦袋忽然活轉過來,蹦蹦跳跳圍上前,疊起了羅漢。周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天祿不明就裡,見這三個頭顱擠眉弄眼,做出種種不正經之形,不禁微微一怔,腳步稍一遲疑,三顆頭顱扭曲鼓脹,齊齊炸開,黑煙化作無數觸手,蜂擁直上,將她團團困住。
魔氣來得迅捷無比,眼看避無可避,真元從後背注入,剎那間席捲全身,天祿尖叫一聲,下一刻已躍至高空,體內熱流涌動如潮,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力量,那種心比天高,命運盡在掌握的感覺,讓人迷醉。這就是上界的靈氣麼?此界的天地元氣是如此貧乏,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