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盈道人皺起眉頭,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革鼎道友如此輕易就捨棄存世之軀,千萬載道行毀於一旦,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解升道人似為之惋惜,但並不感到意外,顯然是之前計議好的,留下了後手,日後仍可重歸大德之列。由此看來,無妄子對「陷空境」勢在必得,絕不容許有意外發生!想到這裡,他不禁望向渾天老祖,卻看不出端倪,亦得不到分毫暗示。
又輪到「妙元天」一方出題,屯蒙道人大步踏上前,立定於虛空之中,道:「『玄元天』衍化諸般法則,『妙元天』諸法寂滅,幽冥獨存,貧道以一炷香為限,布下一處幽冥孤域,袖手旁觀,請『玄元天』同道來破,亦以一炷香為限,撲滅幽冥之氣勝出,尚存一絲則告負。」
法則之爭,存著勝,滅者敗,一目了然,也無從撥弄手腳,此題看似公允,但屯蒙道人蓄謀已久,「玄元天」倉促應戰,多半要吃點虧,不過他事先言明不插手,聽任對方施為,區區一處「幽冥孤域」,亦非全無機會。知盈道人見渾天老祖不置可否,心知這一陣仍有勝機,斟酌再三,客客氣氣向魏天帝道:「可否有勞魏道友再走上一遭?」
魏天帝稍加思忖,頷首應允下來。他已為「玄元天」贏下一場,此番二度下場,毫無壓力可言,即便落敗亦無妨,況且未雨綢繆,幽冥域界的種種玄妙,他也有意提前見識一番,免得日後發生衝突,措手不及。
屯蒙道人見魏天帝出陣,心中沒由來打了個咯噔,「幽冥核」堅不可摧,被他握於掌中,冥紋如雪獅子向火,層層消解,這等破伐攻堅的手段,令人忌憚。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山漸道人點起一炷「游螢香」,屯蒙道人攝定心神,雙臂先做了個「托天」的姿勢,衣袖滑落肘彎,露出兩條靛青的胳膊,肌肉鼓鼓囊囊,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托天」之後,繼之以「覆地」,屯蒙道人雙膝微曲,臂膀下按,袖管又「唰」一聲落下,抖動如水紋,腳下冉冉騰起幾縷黑氣,盤旋迴轉聚攏成一團。
「妙元天」諸位大德不甚在意仙風道骨,仙家風範,施展神通都是怎麼方便怎麼來,解升道人掌心張開「幽冥漩渦」還算看得過去,到了革鼎道人坐臀抱缸,屯蒙道人托天覆地,透出一股子跑江湖賣藝的味道,讓人看不起。看不起歸看不起,道行神通擺在那裡,著實不可小覷,眾人凝神望去,卻見一團黑氣醞釀十餘息,驀地炸開,四下里急速蔓延,籠罩方圓十丈之地,於「陷空境」中生生辟出一方域中之域,幽冥法則翻滾衍化,屯蒙道人身形漸漸淡去,臨去之時向魏天帝稽首為禮,抬掌相邀。
「游螢香」燒到盡頭,星火如飛螢浮游,一一熄滅,山漸道人等了片刻,換上一炷新香,隨手燃起,將目光投向魏天帝,看他如何破域。
幽冥氣息忽聚忽散,虛空蕩漾,屯蒙道人緩步跨出,立於己方陣營,神色如常,波瀾不驚,但解升道人卻察覺他氣息稍有不穩,顯然元氣大傷。幽冥之力吞滅諸般法則,開闢一處域中之域,對「妙元天」大德來說並非難事,屯蒙道人如此費力,當是無妄子暗中另授神通,這一處「孤域」另有玄虛。
孤域無人主持,從一開始就脫離屯蒙道人掌控,法則生生不息,自行衍化,上境大能不得其門而入,無從下手,但對上尊大德而言,大可長驅直入,推動根本法則強行壓上,破除一域,無非是所費氣力大小,所耗時間長短罷了。魏天帝並不急於動手,眸中星芒閃動,靜靜看了片刻,伸手輕推,法則之線編織因緣,星力如掀起洶湧潮水,翻滾著壓上前去。
法則接觸的一剎,星力驟然停滯,如同受阻於一道無形堅壁,法則之力急劇攀升,越積越厚,卻遲遲未能壓上前,醞釀反噬之勢,拖得越久,反撲越猛烈。魏天帝卻靜立於原地,眸中星光為一層幽冥之氣所籠罩,意識一剎那投向遙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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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鍔山彌羅宗大堂內,楊易拜伏於地,戰戰兢兢不敢抬頭,此番他奉騰霄派陸闕陸掌門之命,遠赴妖域拜見前任掌門乙真人,卻未能一睹真容,乙真人壽元將近,已於百年前閉生死關,若不能破境,便化為一堆枯骨,楊易只得留下陸掌門的親筆書信,請趙德容日後轉呈。
從騰霄派到彌羅宗,迢迢萬里,一路辛苦奔波,趙德容留楊易暫住數日,一來稍事歇息,喘口
第一百八十三節 幽冥孤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