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前,柳非煙踉踉蹌蹌跌進洞去,百般不情願,又被人推搡,不由自主。
她頭都不敢抬,雙膝一軟拜伏在地,額頭貼在手背上,戰戰兢兢道:「老祖,有有客來訪說是老祖的舊舊舊相識」她瑟瑟發抖,肚子裡叫苦不迭,老祖素來不假辭色,辣手無情,連九天玄女都被他折磨得如此之慘,她這小小的草木之精,又如何承受得起雷霆震怒。
那陰沉書生冷哼一聲,伸手輕撥,柳非煙只覺身子一輕,騰空飛將起來,
「哎呀」驚呼一聲,順勢撲倒在角落裡。目光匆匆一掃,頓時察覺老祖形貌大變,柳非煙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原來老祖本相竟是這般模樣,令人望而生寒,不敢生出分毫叛逆之心。
數息後,一胖道人氣喘吁吁擠進洞來,肥頭大耳,眼珠小得出奇,手裡還提溜著一隻酒葫蘆,左晃右晃,前晃後晃,沒半刻消停。
他抬手揉了揉鼻子,衝著對方含含糊糊道:「一別多年,音訊渺茫,道友別來無恙?」陰沉書生盯著酒葫蘆看了片刻,收回目光落在胖道人臉上,語氣不善道:「陰魂不散,費了不少氣力才找到這裡吧!」胖道人笑嘻嘻不以為忤,提起葫蘆拔開塞子,小心翼翼喝了一口酒,長舒一口氣,趕緊又嚴嚴實實塞上。
酒香四溢,在洞內盤旋遊走,九天玄女鼻翼微微張翕,努力睜開眼來,鎖鏈發出輕微的
「叮噹」聲。胖道人扭過頭去,上下打量著她,目光肆無忌憚,直欲將她剝成一隻小白羊。
看了片刻,他嘖嘖稱奇道:「九天玄女可不是一般的人物,道友膽大包天,竟然將她囚禁於此,抽取真陰療傷,不過藥不對症,事倍功半,只怕是白費一番心思!」陰沉書生道:「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既然送上門來,豈可白白錯過。死胖子,有話直說,莫要遮遮掩掩,你肚子裡那些齷齪念頭,瞞不了人!」胖道人
「呵呵」笑了幾聲,從懷裡掏出一隻羊脂玉瓶,慢吞吞道:「知我者道友也。玄女真陰與道友不合,不如將她讓與我,換取這枚『血氣丹』療傷,道友意下如何?」陰沉書生為之意動,思忖片刻,朝他攤出手去,胖道人心領神會,將玉瓶拋入他掌中,待其一驗真偽。
柳非煙冷眼旁觀,胖道人與老祖雖然冷嘲熱諷,卻交情匪淺,聽得這許多秘聞,她膽戰心驚,竭力蜷縮起身軀躲在角落裡,生怕被他們留意,像碾死一隻螞蟻般將自己滅口。
陰沉書生摩挲著羊脂玉瓶,像撫弄情人的身體,一縷縷血氣從掌心鑽出,如針錐般刺入瓶中,他雙眸閃過一絲異色,沉吟良久,將玉瓶鄭重收入懷中。
胖道人笑道:「如何?物有所值,沒有騙你吧!」陰沉書生微微頷首,抬袖揮出一道血光,將柳非煙憑空攝去,指了指九天玄女,言簡意賅道:「此女就交給你處置了!」胖道人搓了搓雙手,大大咧咧上前去,仔細打量著九天玄女,不覺搖著腦袋嘀咕道:「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玄女聽得此言,渾身寒毛倒豎,一顆心沉入谷底,隱隱感到一絲絕望。
陰沉書生道:「此地便讓給你,過得三五載,待吾恢復了元氣,再與你從長計議。」胖道人咧開嘴大笑道:「好!好!就知道道友不甘心!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失去的一切百倍索回」他聲音越來越洪亮,在山洞內迴蕩,有如癲狂,陰沉書生神情微動,深深看了他一眼,舉步離去。
來到荒島之上,陰沉書生回頭回望插天險峰,嘴角抽搐,振袖放出柳非煙,命其引路去往落花島。
柳非煙如釋重負,只要她還有用處,就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就算苟延殘喘,也要活下去。
她知道身體裡潛伏著老祖種下的禁制,動念間便可將自己挫骨揚灰,但她始終抱有希望,哪怕身處絕境,也拼命尋找一線生機,不肯放棄。
柳非煙不明白老祖得了
「血氣丹」,為何不覓地療傷,而是要去往落花島。她稍加思忖,頓時恍然大悟,九天玄女落難,落花島上只有幾個道行淺薄小輩,老祖手到擒來,借彼處閉關療傷,一舉兩得。
碧霞子有難了!想到這裡,柳非煙不禁露出少許笑容,感到某種快意。
柳非煙乃是落花島的
「土著」,原是草木成精,玄女以一點
第二十四節 忌妒如大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