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看著婉寧:「你怎麼又說傻話了?」婉寧的手轉著茶杯,想和宋姨娘說一說,昨兒發生的事兒,秦太太的丫鬟已經掀起帘子走進來,笑吟吟地道:「太太說,這幾樣點心是四姑奶奶愛吃的,特地吩咐我送過來。」
「替我多謝母親。」婉寧含笑說著,丫鬟又笑著道:「太太還說,今兒午飯,姑奶奶就陪著姨娘用吧,橫豎今兒太太有些頭疼,不耐煩吃飯。」
「太太頭疼,那我該上去服侍太太。」宋姨娘就要站起身,丫鬟已經止住宋姨娘:「您老人家就陪著四姑奶奶說話,太太身邊還少了服侍的人不成。」
「多謝多謝。」宋姨娘說著就往丫鬟手裡塞了一把銅子,丫鬟也沒有推辭,謝了賞就離開。
「今兒我們娘倆也能好好吃頓飯。」宋姨娘等丫鬟走了,這才笑著說,方才婉寧過來時候,可沒聽說秦太太有什麼頭疼,這會兒的頭疼只怕是託詞,但婉寧沒有直說,只把昨兒尚書府內的事兒都說了。
宋姨娘聽完,久久沒有說話,婉寧也不催促,拿起一塊點心慢慢吃著,這從小吃慣的點心就是和別的地方做的點心不一樣,嘗著這樣好。
「你們夫妻的膽子,還真是大。」宋姨娘總算開口了,卻含著抱怨。婉寧看著宋姨娘:「膽子大,那也是因為……」
「你不用解釋,我曉得你想說什麼。」宋姨娘擺了擺手,接著宋姨娘就笑了:「我原先也不曉得,尚書府就這麼幾個人,竟然還能鬧出這樣大的事兒。」
「我們家也不過就幾個人。」婉寧用手支著腮,笑吟吟地說著。不管是秦家還是宋家,姬妾都不算多,事兒呢,卻哪家都不少。
宋姨娘不由拍婉寧手一下:「這齣嫁了一年,一句句地,會頂嘴了。」
「娘,我哪裡是頂嘴呢?」婉寧抱住宋姨娘的胳膊,撒嬌地說,宋姨娘拍著女兒的手:「你告訴我,是想讓我不用擔心。」
「這會兒,鬧翻了,我們回莊子上去住,自然不像原先一樣。」婉寧淡淡地說著,宋姨娘看著婉寧:「難道你們去莊子上住的時候就沒有被人說過嗎?」
婉寧笑了,正因如此,才會有張玉竹這樣的念頭,帶著張青竹離去,讓張青竹的才華能為他所用,而張青竹,卻也永遠沒有翻身之日了。
張青竹的笑又在婉寧面前浮現,丈夫說過,他心中的才華,是不會這樣輕易被人用的。而離開尚書府,才是丈夫的第一步。
「瞧瞧,不想說話就愛笑,誰不曉得你這時候,心裡打著什麼主意。」宋姨娘把女兒抱進懷中,接著宋姨娘就道:「再說,不管遇到什麼事兒,橫豎你們衣食無憂。」
只要衣食無憂,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婉寧又要笑了,但想到宋姨娘方才說過的話,婉寧索性就不笑,而是在那看著宋姨娘。
「想笑就笑出來,不要這樣忍著,這樣只能自己辛苦。」宋姨娘一指頭戳在婉寧額頭上,婉寧抱住宋姨娘:「娘,等我們能當家做主了,到時候,我和哥哥說,讓你跟著我們去住。」
「你這孩子,哪裡有個長久住女婿家的道理。」宋姨娘又是笑罵一句,但面上卻帶著期盼,能和女兒一起住,那就太好了,比住在這裡要好上許多。儘管秦太太是個很好的主母,但妾就是妾,許多時候,有那種無形的憋屈。
榮華富貴,就這樣好嗎?宋姨娘想到昔日在閨中時候,和姐妹們玩耍時候說的話,那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命運,會是一乘小轎,抬進一個小院之中,成為一個男人的妾。
爹娘原本是要為自己議親的,雖說不外就是夥計,也沒有人服侍,闔家大小的事兒都要自己動手,但自小相識,知根知底的,那些事兒也是自己做慣了的。誰知變故發生,爹娘也只能賣了自己,換些銀子。
從此就遠離家鄉,從此就見不到爹娘,妾的親戚就是下人一樣,別說他們不能來到京城,就算來到京城,見了面又該說些什麼呢?那張婚書之上,列了自己的身份,交割了自己的身價,從此爹娘也做不得自己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