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府君大人的好意,下官雖然希望能夠出人頭地,做出一番事情來,但下官還沒自大到真的以為自己有什麼經天緯地之才。筆硯閣 www.biyange.com居巢縣這裡的事情算不得什麼大功勞,說白了,不過是驅狼吞虎之計罷了。下官只是利用了湖匪和流民武裝之間相互不容的矛盾做成了這件事而已。其中諸多僥倖運氣的因素,卻也不提了。下官自知能力有限,並無非分之想。說什麼去桓大司馬身邊做事?下官能將居巢縣接下來的事情理順,讓這裡的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便已經是莫大的挑戰了。所以,不勞王府君費心了。」李徽回答道。
王牧之微笑道:「倒也奇了,你不是說,要讓你的生命煥發華彩麼?怎地又不肯更進一步?之前豪氣干雲,卻又突然妄自菲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在桓大司馬身邊做事?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呢。」
李徽搖頭道:「王府君,積極進取不等於盲目自大,能力不足擔當大任者強行為之,就好比孩童耍利刃,會傷了自己的。下官願意拿性命豪賭,但卻不是不惜命的莽夫。府君可以說我自相矛盾,但我現在只想好好的在居巢縣呆著,哪裡也不想去。桓大司馬是當世英雄,但也未必人人都願意在他帳下做事。我便是其中之一。」
王牧之微微點頭,沉聲道:「可是,你吳郡顧氏若是下令,要你這麼做呢?我聽說,吳郡世家大族和桓大司馬似乎關係密切呢。他們定希望你為桓大司馬效力。」
李徽微笑道:「王府君,還要下官再重複一次麼?下官當日在歷陽城便已經向王府君稟明了,在下雖為顧氏舉薦,但我並非顧氏子弟。我姓李,乃丹陽李氏寒門小族出身,我母雖然是顧氏旁支,我也曾託庇於顧氏族下長大,但我不是顧氏子弟,這是事實。顧氏於我有恩,但此次我來居巢縣為官,已經報答了他們的恩情。下官和顧氏之間確有瓜葛,但卻並非屬於顧氏。僅此而已。王府君若還沒明白下官的意思,下官便無話可說了。」
王牧之呵呵而笑,點頭道:「明白了,明白了。看來是本官誤會了。顧氏是顧氏,你是你。你並非顧氏子弟,顧氏對你也沒有約束力。你是丹陽李氏子弟。呵呵。雖然是寒門小族,但有名有姓,自有家族。有意思,李徽,你是本官見過的最特立獨行的一個人。甚少有人非要將自己和豪族剝離開來,都是巴不得拉上關係。不過,本官喜歡有骨氣有膽識的,丹陽李氏以後會名揚天下也未可知,自不必居於人下。我希望能看到那一天。」
李徽沉聲道:「借府君吉言,我也希望能有那一天。」
王牧之哈哈大笑道:「甚好。今晚和你一番交談,本官心情很是愉快。本官已經很久沒有和人如此促膝長談了,特別是你這樣的與眾不同之人。我大晉缺少的便是你這樣的少年才俊之人。希望你能夠堅守本心,不為外物所擾,將來或前程無量。」
李徽站起身來拱手道:「多謝府君誇獎。在下不勝酒量,所以腦子裡有些迷糊。今晚若有不當之言,冒犯府君之處,還望海涵。天太晚了,下官便不打攪府君歇息了,就此告退。」
王牧之站起身來微笑拱手道:「好,改日有遐,咱們再喝酒長談。來人,送客。」
次日巳時時分,於居巢東城門內廣場上,一場公開審判開始進行。
之前用來賑濟的木台被改成了公審台,擺上了桌案。三十多名被俘虜的居巢縣湖匪被全部押解到台前,五花大綁的跪在台下。
歷陽郡太守王牧之當著台下百姓的面,將湖匪一一提審,將其罪行一一公開宣讀。
這些湖匪都是罪大惡極之輩,他們作為馮黑子匪幫的匪徒,平素做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欺壓凌辱搶劫百姓的事都是家常便飯。
這些且不說,光是按照馮黑子加入湖匪必須殺人作為投名狀的入伙規矩,這些人便也已經都是手染鮮血的窮凶極惡之徒了。都是死有餘辜之輩。更何況之後他們還作了那麼多的惡事。
之前李徽的交叉審訊已經讓他們互相之間揭發罪行,基本上已經將罪行釐清了。所以王牧之要做的便是將罪行當眾宣讀,公之於眾罷了。
城中百姓來了許多,城外鄉村百姓,焦湖邊的漁民得知消息也紛紛進城。台下聚集了數千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