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站在距離縣衙不到五十步的地方,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著縣衙的方向。
「縣尊大人,敵人數眾多,看來來者不善。我擬命人前往調兵,將守城門的三百縣兵全部調集前來。不知可否?」縣尉馬玉沉聲稟報。從他的話語之中,陳徽之感受到了他的慌張和恐懼。
陳徽之沉吟片刻,道:「本縣天師教教眾眾多,廣場上何止千人,都是本縣百姓。你若調兵前來,反而會激化此事。莫如我問問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再做道理。」
馬玉只得點頭,心中卻想:嘯聚之眾,怎能以百姓視之。他們突然聚集於此,手持兵刃棍棒弓箭等兵器,那已然是要造反行事,當以雷霆手段應對才是。
但陳徽之是溫煦之人,平素待人以寬,他不肯讓自己這麼做,也正是他的作風。
陳徽之命人取來梯子,緩緩爬上牆頭,前往大堂屋頂。馬玉提醒道:「縣尊大人,不可暴露於外。」
陳徽之擺擺手,徑自爬上大堂前沿屋頂。站在高處,廣場上的情形看的更加清晰。數以千計的天師教徒站在十字街廣場上,周圍街道上,更有大量的火把匯入,短短時間,人數恐怕已經達到一千五六百人之多了。
「本縣陳徽之在此。請問諸位,你們夜聚於此,不知何故?若有訴求,但請言說,嘯聚吵嚷,豈非令本縣百姓不安,人心惶然?」陳徽之大聲道。
下方的吵嚷聲小了些,孫恩上前幾步,大聲道:「陳徽之,我等天師教教眾聚集於此,乃是為了斬妖除魔,天下清平。當今天下,妖孽橫行,百姓流離,名不聊生。我天師教奉天君聖師之命,誓要掃除天下妖魔,還天下太平。你若識相,便出來投降,否則的話,我們便攻進去。」
陳徽之悚然心驚,聽起來已經沒有任何的懷疑,這些人果然是造反了。
「諸位,有什麼話都好商量,不可如此衝動。所謂妖孽橫行之說,從何而起?我上虞縣一直平和安寧,本縣也自問沒有做過盤剝百姓,欺壓良民之事。諸位,你們怎可如此?」陳徽之道。
「呸!什麼平和安寧?這兩三年來,你們管過百姓么?三吳大旱又大澇,百姓們鬧了饑荒,官府可曾出過一粒稻米賑濟?可曾救助過百姓?不但不賑濟,你們的賦稅還增加了,完全不顧百姓死活。你們如此折磨百姓,不是妖魔是什麼?」孫恩大聲叫道。
「就是,你們都是黑了心的妖魔,完全不顧我們的死活。幸得神教施捨救濟,否則我們都要餓死了。」
「你陳徽之雖然道貌岸然,看起來和麼,但是對百姓好的事你一件沒幹,對百姓壞的事情里一件不缺。你不是妖魔是什麼?」
眾教眾紛紛大聲叫嚷道。
陳徽之嘆了口麼,這些話他無言以對,因為基本屬實。但是他作為上虞縣令,只是個芝麻大的小官,能如何?朝廷沒有撥付救濟糧草,三吳發生饑荒,無錢糧賑濟,他也無能為力。
朝廷提高賦稅,他只能照辦。否則他這個官都當不下去了。其實他也抗爭過,但是沒有用。
「諸位,你們說的話,本官深感愧疚。這樣吧,你們的訴求,本官都會上稟。但抱怨歸抱怨,可不能嘯聚鬧事,甚至造反。一人造反,牽連全族,連累後代子孫,這件事可使不得啊。」陳徽之叫道。
孫恩冷笑連聲,轉身從身旁人手中取出一柄弓箭來,大聲喝道:「妖魔鬼怪,當誅之。」
嗖的一聲,箭支射出。雙方距離只有不足五十步,陳徽之又站在高處,那是最好的靶子。孫恩本就箭術精湛,這一箭既狠又准,箭支破空而去,正中陳徽之胸口。
陳徽之大叫一聲,身子從屋頂摔落下來,摔在大堂前的石階上。
「左將軍除魔成功,左將軍威武。」教眾們發了瘋一般的叫喊起來。
「殺光衙門裡的妖魔。殺!」孫恩揮手大吼。
「殺!」無數教眾高舉兵刃棍棒等物,沖向衙門口。各種弓箭如雨一般射向牆頭。
馬玉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他大聲下令縣兵放箭反擊,自己迅速從牆頭上跳下來,直奔後堂。
他知道,憑著幾十名縣兵根本抵擋不住。上虞縣的天師教教眾也已經嘯聚造反,整個縣城的縣兵都抵擋不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