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鸞法師貼地急掠,在迴廊中左轉右折,轉瞬間衝出了僧坊,孫蘇合緊隨其後,堪堪跟住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筆閣 m.yibige.com
僧坊外是偌大的枯山水庭園,細沙為水,怪石成山,經高手匠人精心布置,正是靜中參禪的意趣。然而此時沙礫顫動,石山傾頹,一切風雅都在大地的震動中匍匐發抖。風鸞法師念了聲南無阿彌陀佛,袈裟一揮,逢「山」過「山」,遇「水」過「水」,直直犁過庭園,衝進一座形制高古的七重佛塔中。
孫蘇合跟著踉踉蹌蹌撞進塔里,迎頭望見一尊寶相莊嚴的阿彌陀佛木像端坐於蓮台之上,佛像慈悲斂目,兩手外縛,拇指、食指相捻,仰置臍下,結成妙觀察智印。
佛像前有四位僧人,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自結跏趺坐,四人中央無數光粒明滅變幻,組合成一個異常複雜巨大的建築物模型。
坐在南面的僧人一見風鸞法師趕到,立刻指著模型中黯淡無光的區域道:「祗女趁地震破出『他化自在天』了。」
「南無阿彌陀佛。」風鸞法師不禁宣了聲佛號,憂心忡忡地問道:「有沒有傷亡?」
那位僧人面色凝重:「她所過的區域全都失去了聯繫,目前狀況不明。不過她的行蹤大致還在我們掌握之中,預計三分鐘之後會與趕去增援的諸位師兄遭遇。」
風鸞法師嘆了口氣:「立刻與他們聯絡,要他們小心為上。」他接著吩咐道:「照擬定的預案執行,由你全權指揮,如果事不可為也不必強求,就由她去吧。」
那位僧人點頭受命,對著模型變化手印,口中念念有詞,似乎進入了某種奇異的禪定狀態。
「其他諸天如何?」風鸞法師問道。
坐於東面的僧人回答:「『忉利天』與『夜摩天』均有異動,但情況仍在可控範圍之內。」
風鸞法師點點頭:「好,以不變應萬變。」
地震的餘波仍在繼續,但風鸞法師迅速聽取狀況,有條不紊地一一處置,給人以極大的安心感。孫蘇合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他往牆邊一靠,抱著牛奶桶,朝佛像遙敬一杯,念聲阿彌陀佛,一邊咕咚咕咚地繼續攝取營養,一邊饒有興致地留神觀察。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東西南北四位僧人中央那個異常複雜巨大的建築物模型,其中的中央區域有一座三寸小塔,隨著風鸞法師一道道指令發出,逐漸大放光明,光芒滲透整個建築群,隱然是一處統攝全局的樞紐所在,孫蘇合心中暗暗咋舌,觀其形制,小塔顯然就是自己現在身處的這座七重佛塔,照這比例,隱於地下岩層中的整個建築群豈不要比自己想像中的寺廟還要大上百倍不止?
如此龐大的地下建築群絕不可能僅僅是一群僧人為了參禪禮佛而建,孫蘇合心底忖度,莫非這裡除了寺廟以外還是一處囚牢?想來如果有那身懷通天徹地之能的方外之人犯下重罪,也只有這等絕地才能將他們收押。
坐於西面的僧人忽然神情一喜,說道:「南無阿彌陀佛,這次陰陽省的增援來得好快,看來隨時可以趕到,這下我們壓力能減輕不少。」
孫蘇合不由地眉頭一挑,陰陽省的人來此對自己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其中肯定有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屆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自己能有劉邦那樣的好運氣嗎?
風鸞法師迎面飛了過來,喟然嘆道:「愚僧雖然虔心導人向善,但始終修為有限」他望向建築模型中黯淡的區域,神情複雜,「欲化戾氣為祥和,仍是道阻且長。」
「一旦發生地震之類的緊急情況,陰陽省按照協議會立刻派遣援手進駐各個區域協助我們,今次也是一樣,愚僧如果拒絕,恐怕反而會惹起陰陽省方面懷疑。不過蘇合先生放心,愚僧自信有能力可以保護謝依先生,直到狸華帶她安然離開。這是愚僧的承諾,絕無虛言。」
孫蘇合聞言大為安心,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大師慈悲,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風鸞法師心想,怕就怕哎,南無阿彌陀佛。
先前夢境中,孫蘇合被逼到絕處,竟然以引劍自斬的奇招化險為夷,此中的智勇決絕在風鸞法師心底烙下了極深刻極鮮明的印象。這令他不能不想到,這位蘇合先生仁柔好說話,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