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驚雁將嚴朔從背上解下,放到床上,輕輕撫平嚴朔有些亂的發,揚指點亮油燈。
燭火照得嚴朔臉上漾出暖光,似有血色,若非沒有鼻息和心跳,看起來真像只是睡著了一般。
解驚雁除了鞋襪,翻身上床,揚手要滅燈時驀地心中一動,想到嚴朔曾經一下一下挑過燈花,他細細瞧了一眼嚴朔,反身揚手挑高燈花,燭火「噼啪」一聲燃得更旺,山洞霎時亮堂不少。
想來嚴朔從前總愛點燈,當是怕黑的,那便亮著睡罷。
月升中天,東崖山鍍上一層銀光,洞口送歸劍白色的靈光織成網,擋住了寒夜山風。
洞內暖光暈染,燭花跳了跳,柔亮里閃出白光,有清香漫開,卻不似當年迷暈解驚雁的毒香,而是清沁的芬芳,鑽進人的鼻子誘起香甜的夢,染在肌膚上便能香入骨。
燈芯上有紫光一閃,有什麼東西輕輕地飄過來,再緩緩地鑽進了嚴朔身體。
誰能猜到嚴朔的生魂竟藏在了燈芯里。
嚴朔果然是給自己留了後路,這燈芯是用噬魂妖的妖丹煉的,他生前又在燈油里下了引子,在某一天燈芯抓住了隨著執念回來的那縷生魂。
若嚴朔的生魂沒有回來,若生魂在長久的經風吹日曬雨淋里消散,若燈燭丟了壞了,若解驚雁沒有再來東崖山,若燈芯燒的不夠多,隨便一樣出差錯,嚴朔都沒有活路。每一步都是冒險,卻每一步都精心計算,說起來,這也正是嚴朔的手段。
夜很靜。
燭光一閃之後歸於平穩。
解驚雁枕邊人的眼睫微微一動,十分輕微,悄無聲息的,然而警惕的解驚雁還是驚醒了。
解驚雁是那種即使落空一百次,還是敢第一百零一次充滿希望的人。曾在無數個夜裡,有過類似的動靜,有時是風吹過,也時是飛過一隻飛蛾,解驚雁每一次都立刻醒來,按在嚴朔的脈搏,伏在嚴朔胸膛去探聽生命的跳動。
這一回,他仍舊什麼都沒有聽到,正在他要放棄時,有了一聲極輕微的跳動,他瞬間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去瞧嚴朔的臉,凝息等待片刻,猝然看到那兩排緊閉的眼睫輕輕地動了動。
那不過是極輕微的動靜,卻像有千鈞重般砸到解驚雁心口,巨大的驚喜與生怕又落空的緊張交錯著充斥內府,他艱難而極低地喚道:「嚴朔?」
嚴朔魂魄剛聚齊還不可能開口應他,但他的心跳應了。
一下一下漸漸清晰的心跳,脈搏上隱隱傳來滑動,這是生命的力量。
解驚雁埋在嚴朔胸口,聲音有些哽咽:「嚴世桓,你總算有良心回來了。」
腦袋上面傳來因長久未發聲而低啞的聲音:「對不起」
強忍了三年,不,不止三年,從遇到嚴朔起就開始壓抑著的委屈、不解、不忿被這三個字刺破,解驚雁猛地抬頭,胡亂地封住了嚴朔的唇。
那兩片唇,在一千多個日夜裡他吻過無數次,每一次都是乾的、冰冷且沒有回應的,這一次終於有了回應。
吻一點一點加深,小心地控制著力道,提醒自己不能過分衝動,妻子好不容易醒來,還需要休息。
身下的人開始有了體溫,身體從僵硬漸漸轉為柔軟,眼睛尚未睜開,卻已微微張開嘴,放他進去,虛弱而順從地任他品嘗。
嚴朔從未有過這種樣子,嚴朔原是尖銳、鋒利、機敏又不可捉摸的,不可能像現在這般軟弱可欺、予索予求,解驚雁從嚴朔身上撐起來,試探地喚:「嚴朔?」
「解弋。」身下的人應他,緩緩地張開了眼。
那是一雙極乾淨的眼,淺淺的琉璃色,像被水洗過一般,目光還有些恍惚,又似懵懂,小半晌才對齊焦距,怔怔木木瞧著他,像不諳世事的孩子,恍如新生。
而就是這樣孩子般的目光,卻寫滿了信賴與交付,微微顯出些活氣的紅潤的唇引人垂涎,加上他手上自然而然去扯自己衣帶的動作,單純的神情與直白的動作,卻出奇的毫不違合,好似孩子大著膽子討糖吃,初通人事的少年食髓知味,說不出的勾人。
讓人想要一所抱住,狠狠寵愛,又生出莫名的兇狠想要一把掐住脖子,教訓他、捏碎他、摧毀他、掌控他、占有他。
第98章 九十八番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