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被趙青說的也是尷尬一笑,不過這也的確是他心中心事,自魚腸專諸之事後,他對這烤魚味道,多少有些心障!倒不是怕,只是一想起那日驚險,便覺心底略過一抹陰影,如今這酒家臨河而建,又有烤魚味道傳出,讓他如何不有幾分躊躇?
兩人離得那茅屋還有里許,就聽屋中有人長嘯一聲,跟著便是一陣蒼茫悠長的歌聲激越而出,似乎就在耳邊唱響一般:「哎……噫呀!春賞桃杏,夏對青山,秋色如金,百果呈鮮,風雪塞川無路徑,擁爐火,煮清酌,夢酣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正不知是神仙似我,還是我似神仙?」
「好一個神仙似我,我似神仙!」張良被這歌聲一激,神色頓時一振,贊了一聲,對著屋中之人再無疑心,依著此地山景水景,草木蔥蘢,但凡心中有事,決然唱不出這歌中神韻來,顯見這屋中之人必是有道之士,渾不將這凡塵俗世放在心上,又怎會有魚腸專諸那般藏劍刺殺之心!
「哎……唉呀……」張良話音未落,趙青忽的也是放開聲音,好似應對一樣,只是這開頭便急轉直下,讓張良多少有些覺得煞風景,哪知趙青跟著便是清亮亮的聲音飛起,雖是接著那屋中之人歌聲,多少帶了幾分戲謔之意:「似神仙,四神仙,四個老翁隱商山,把世情看淡,把歲月看穿,閒來柳下理釣絲,悶時倚松倒頭眠,飲溪水,食紫芝,伴青山,既無繁華之樂,難有承膝之歡,卻道可憐不可憐?」
她唱到那「閒來柳下理釣絲,悶時倚松倒頭眠」之時,連張良都是有些詫異,屋中更是飛出一句「好!」來,哪知到了最後兩句,意思竟是跟前面歌詞大相徑庭,連戲謔都不是,赫然便是譏諷意思!
「可憐不可憐?這豈不是在罵咱們四個老東西要絕後麼?」屋中之人豈能聽不出趙青這歌中意思,那唱歌之人聲氣便有些不悅。另有一人似乎吸著涼氣道:「噫……這妮子現如今是越發沒上下了,連咱們都來取笑,若不教訓教訓,這還了得?」跟著一人卻是口音無奈道:「看來這妮子這次非是同那老東西一起來的,不然豈敢這般放肆?」
張良在屋外聽的有些奇怪,看著意思,屋中之人跟趙青卻是相識,再閃眼看時,屋中早已走出一個老者來,手中似乎拿著甚麼東西正往口裡送,遠遠向著兩人一望,好似愣了一下,轉身便進了屋道:「難怪這妮子如此無禮,這一番豈是沒同老東西前來,竟是帶了個郎君同行!」
「甚麼樣郎君?能入這妮子眼中?我來瞧瞧!」屋中之人聽了這一句話,也都是有些詫異,門口登時鑽出四個老者來,當先便是那方才露過一面之人,這一下張良瞧的清楚,就見這人身上衣衫說不上乾淨,也不甚整潔,,身材高大,披頭散髮的也談不上甚麼仙風道骨,手中捧著一隻烤魚,一面大快朵頤,一面有些怪異瞧著張良二人,後面三人也都相類,只一人修飾整齊,手中卻又提著一隻酒壺,不住斜眼瞧著兩人,不時往口中咕嘟咕嘟灌兩口酒!
「四位老神仙近來可好麼!」趙青見了這四人,嘻嘻一笑,早已下馬,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回味無窮道:「難怪在商邑城中尋不見四位仙蹤,原來是被這魚味鉤在此處不得脫身了!方才路上碰見兩人,說甚麼一尾魚要千錢,我還納悶是甚麼魚如此價高,現下算是明白了,這魚既然能鉤住您四個神仙,絕非尋常手段,絕非尋常手段!」
「其實也只是尋常手段!」趙青話音一落,茅屋中又出來一人,一身庖夫裝扮,下襟上濕漉漉的一片,還沾著幾片魚鱗,笑呵呵瞧著趙青道:「不過這魚只能與知味之人同享,尋常之人要吃,必要他千錢一尾,這都是便宜的,實則那兩人就算拿出千錢,也嘗不到我這一絲魚味!」
趙青同先前出來四老一直都是嬉皮笑臉,一副小兒女形態,似乎並無顧忌,見了此人,神色卻是一怔,躬身做禮道:「原來是東陵侯在此,青兒不知,方才有些失態了!」張良聽的一驚,想不到這麼一個庖夫打扮的人竟是秦國封侯,他熟知秦國素來以軍功賜爵,兩級侯爵乃是秦國封爵中最高等,非有極大軍功,或是秦國宗室,決然難到這等爵位,此人不知再秦國是何職位,竟然得封侯爵?
「哎!此地非是咸陽城,殿下不必拘禮!」那人卻是對著趙青一笑,搖著手道:「再說我這東陵侯,只在東陵之時才算的數,離了東陵,便是庶民一個,難
第66章 商山四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