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營帳帘子分向兩邊,柳大洪、沐劍聲以及方怡三人走了進來,林凡擺了擺手,示意白寒松先出去。
柳大洪感慨萬千,拱手道:「林先生,哦不,現在應該稱你為林帥了,當日林帥說自己要練兵,王府上下沒一個看好的,卻沒想到林帥果真將兵練了起來,老王爺果然沒有看走眼,老夫慚愧、慚愧啊。」
這柳大洪並非沐王府家將,只是跟沐天波交情頗深,不說劉一舟、方怡等人,便是沐劍聲、沐劍屏也跟他學武功,在沐王府地位超然。
他性情耿直,錯就是錯,對就是對,錯了也要認。
再則,他是真覺慚愧,這一趟京城之行,失敗也就算了,這本就是在行險,可沒想到劉一舟竟是個無恥小人,見抵擋不過,就立即背叛,做了鰲拜的走狗。
他背叛倒也算了,日後再戴罪立功,還能回頭,可誰都沒想到,這人背叛之後立即露出了醜惡嘴臉,帶著清兵搗壞了無數聯絡點,令武林同道損失嚴重。
沐王府擁戴桂王,天地會擁戴唐王,兩方勢力原本就有些不對付,他這一弄,雙方更勢成水火,更將沐王府的臉面敗了個乾淨。
幸虧,幸虧這邊還出了個林凡。
練兵,居然當真在吳三桂的地盤練出了一支虎賁之軍,更在數次交鋒中,不斷壯大,不斷擊敗吳三桂,大大挽回了沐王府因為劉一舟而丟的臉面。
方怡精神還不大好,劉一舟不僅是她師兄,更是她未婚夫,她受的打擊更大,沖林凡一拱手,聲音也有些哽咽,道:「林帥,我、我現在很後悔當初沒有聽你的話,我們就不該參加這次行動的,天地會要復仇,那是他們的事兒,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劉一舟、劉一舟那個……」
林凡淡淡一笑,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其實早些看清劉一舟的本性也好……」
方怡一愣,點點頭咬牙道:「終有一日,我要親手殺了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沐劍聲見兩人都在扯東扯西,頗有些急躁道:「林凡,你不能把我當富貴翁養著啊,你給我兩百兵馬,我帶他們去京城,殺了鰲拜,給死去的弟兄復仇!」
果然還是為這事來的,這小王爺,還是要敲打敲打啊。林凡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柳大洪眉頭一皺,這小王爺脾氣也太急躁了,道:「小王爺,不可造次。不說現在這局面是林帥千辛萬苦爭取來的,難道你忘了你爹爹交代了什麼?」
沐劍聲自是不敢跟柳大洪頂嘴,苗頭只對準林凡,又急又怒道:「林凡,我知道大事我不成,但這種小事總是做得來的!我現在也算知道爹爹為什麼將沐王府交給你了,可既然交到你手上,你不能眼睜睜看著劉一舟、鰲狗敗壞我們沐王府的名聲吧?鰲狗一日不殺,劉一舟一日不除,我沐王府就一日抬不起頭來!」
「哥,你怎麼能這麼跟大哥說話?」不知何時,小郡主也闖了進來,生怕兩人起衝突,還不住給林凡眼色,目光流露著哀求。
沐劍聲眉頭一皺,道:「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嘴!」
他又看向林凡,哼道:「他們都說你武功絕頂,連沈雲飛、周正都敗在你手上,既然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敢帶人去京城,殺了鰲狗和劉一舟?我知道你是在維護自己的權威,沒關係,你給我兩百個人,我去殺了鰲狗、劉一舟!」
柳大洪眉頭皺的更深,輕輕嘆了一口氣,暗道老王爺還真是慧眼如炬啊,一個隱忍低調,一個目無大局,這小王爺還真擔不起反清復明的擔子。
此番他雖然在沐劍聲的攛掇下前來,那也是被沐劍聲磨的沒了脾氣,不來還好,來了更心寒。
老王爺當年推心置腹的一句話不由浮上心頭,「今日雖然是我庇護凡兒,但我百年以後,這一對兒女卻要靠凡兒來庇護啊。」果然如是,果然如是。
「劍聲,休得放肆!」念至於此,柳大洪厲聲冷叱了一句,「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軍營!就算不是軍營,他也是你大哥,有這麼跟大哥說話的?」
沐劍聲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反駁。
林凡不由瞥了柳大洪一眼,大半年前自己要練兵,他就大力支持,現在……呵,沒想到他看事情還挺通透,原本還想出手教訓下沐劍聲,現在看來是不必了。
便在這時,忽聽營帳之外鼓聲如雷,大地似微微震顫。
林凡瀟灑站著,神色不變。
沐劍聲卻是臉色大變,他臉上更是流露出一絲慌亂,臉色瞬間就嚇的蒼白,有了上次逃跑經歷,他太清楚這代表什麼了,吳三桂派大軍前來攻城了!
只要想起上次的經歷,他就一陣後怕,漫天遍野的追殺,整個世界都是一片血紅!回來以後,還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方怡臉色也不好看,甚至連小郡主都不如,不由拉住了小郡主的胳膊。
小郡主一臉莫名其妙,為什麼害怕?他們跟吳三桂又不是沒打過仗,每次都贏了啊,她實在不懂,只要有林哥哥在,有什麼害怕的?
沒在戰場上廝殺的人,永遠不知道戰場的恐怖。
而在戰場上廝殺過的,要麼變成戰爭機器,身上帶著殺伐氣,要麼再也站不起來,要麼如沐劍聲、方怡這般,對戰爭有著本能的恐懼。
柳大洪看了看林凡,又看了看沐劍聲,微微搖頭,重重嘆了口氣,這回是徹底死心了,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周正!」林凡忽然冷聲道。
「屬下在!」周正應聲而入,神色嚴肅,目不斜視,整個人就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面無表情,渾身透著一股殺伐氣。
「吳三桂來了多少人馬?」
「騎兵一千,步兵三千,共計四千。領兵者,原曲靖軍民府總兵馬寶。」周正擲地有聲的道。
林凡道:「哦,他這是要一雪前恥來了?區區四千人馬就想攻城?哼,吳三桂馬上就要派吳應熊赴京,這應該就是最後一次了,聲勢搞這麼大,可也只是做做樣子。」
這份氣度令方怡微微一怔,才覺以前自己當真是瞎了眼。
沐劍聲也有些發懵,這還只是做做樣子?
他也是懂察言觀色的,就算不懂,這時也明白自己是不如林凡的,有些不好意思,鼓了鼓氣,還是開口問道:「林凡,不是……大哥,你是怎麼判定吳三桂只是做做樣子的?」
林凡看著沐劍聲,暗道幸虧你沒笨到家,還知道服軟,淡淡道:「劍聲,我問你,吳三桂現在最想幹什麼?」
「造反?」沐劍聲有些不確定。
林凡點頭,道:「就是造反。那我再問你,清廷跟我們這點人馬相比,他更怕哪個?」
沐劍聲無語,這、這根本沒有可比性好吧?真當我白痴啊,道:「肯定是清廷啊,吳三桂可能根本沒有把我們放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