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臉色蒼白的葉如晦走進那座自己待過最長時間的小城的時候,陵安水面下的暗流涌動總算是搬上了台面了。
自知時日無多的苑老大人總算是在朝會上第一次向宰輔大人發難,當著滿朝重臣,向著宰輔大人提出了十六問,每一問都直擊新政,老大人這些時日對於新政的研究,從這十六問中看來,比之新政一派的官員還要熟悉的多,因此在在苑老大人提出那十六問之後,一眾新政官員皆不能解答,吩吩把目光投向了宰輔大人。
宰輔大人半響沒說話,急的站在他身後一眾官員面色有變。而一向支持苑老大人的官員們面露喜色,他們這被宰輔大人這些時日壓制的時日可不短,總算有扳回一城的時候,自然是要多開心就要有多開心。
而在散朝之後,有心人注意到,宰輔大人卻是沒有去疏諫閣,也沒有回府,反倒是去了書院。其實隨著宰輔大人開始施行新政以來,不少朝堂官員便開始琢磨宰輔大人的底細,以往只知道這宰輔大人是書院教習出身,踏足官場之後是起起落落一步一步爬到了宰輔這個高位,並且能讓陛下對他信任不已,可再從宰輔大人這裡細細深究出身書院這件事,也就語焉不詳了,至於宰輔大人出自那位大儒門下,又是研習的什麼學術,全都不知道,只知道宰輔大人和二十多年前那個狂孺屈陵還有書院院長是師出同門。
摸索出這個消息的官員們也就想通了為什麼當時那些學院學子不留在陵安,偏偏要去邊境任職,感情是受了宰輔大人的囑咐。
宰輔大人入得書院之後,徑直前往藏書閣二樓,卻破天荒的沒有在哪裡尋到自己那個整日都喜歡看閒書的師兄,可等他幾乎轉遍整個書院,才在一間學堂里見到了院長大人。
宰輔大人沒有出聲,站在窗外看著師兄在裡面高談闊論。
學堂里學子不少,座無虛席,甚至還有不少學子因為沒有座位便乾脆席地而坐的,看著院長大人授課,都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馬虎,實在是因為這院長大人親自講課的光景少之又少,一年能趕上一次就算是燒了高香了,因此這一次院長大人說是要在學堂與學子們講一講新舊之爭,沒課的學子幾乎全部都趕到了此處,院長大人親自授課便已經是難得的事情,內容更是這些時候陵安最引人矚目的新舊之爭,人自然不少。
不過除去院長大人之外,還有不少學子轉頭看向了坐在最後神情自若的那個年輕人。
新科狀元蘇妄言。
那個據說是來自江南的士子,在朝試之上大發光彩,除去之前的那些題目寫的簡直找不出瑕疵之外,最後一篇文章更是落筆之處便是這新舊之爭,洋洋灑灑數百字,讓閱卷考官一陣頭大,雖說是妙文,但若是不注意,便要惹得新舊兩方的有一方不快,值此局勢,實在是難以決斷。
不過好在最後這篇文章被閱卷主官純粹以文采來評分,評了個乙等,加之蘇妄言之前總分,加起來倒是新科狀元這個頭銜並未旁落。
朝試結束之後,蘇妄言被安排到吏部任職,官職不高,是吏部所有官吏中最低,可既然能夠一開始便進入三省六部之中其中一處,眾人都知曉,這年輕人只要不犯什麼大錯,一步一步自然能夠緩步前行,不說什麼,以後坐上一部侍郎的位置還是大有可為的,以後碰上點機緣,一部尚書也未必沒有希望。
可今日蘇妄言出現在書院裡,實在讓不少學子都有些疑惑,當日他可是名言拒絕進入書院求學的,今日為何又來了?
眾人疑惑蘇妄言為何能夠進書院,可蘇妄言則更是疑惑,對象便是台上那個老人,他聽說書院的院長大人要在學堂講一次新舊之爭,便想著進來一觀,可怎麼都不會想到,站在台上那個院長大人竟然是前不久他在酒樓碰見的那個老人。
站在台上的院長大人並不去理會底下這些學子的竊竊私語,停頓片刻之後說道:「新舊之爭,其實顯而易見,便是高深要這些世家大族的錢,要他們的官,要他們的權。高深害怕一蹴而就,引起這些世家大族官員的竭力反對,這樣反對,造成的結果,要麼便是這朝廷的機構癱瘓,試想一下,當有無數官員在某天忽然同時罷官,這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無數機構如何運轉?不過,高深的算盤打得好,自然那些世家官員也不是蠢貨,除去一小部分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之外,其他人應該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