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苦命像皮比肉厚的青橘,剝不開心,咬不下嘴。男人的苦命無非是被人踩爛而已,如果有的選的話,男人很好。
馬霜娘總覺得自己該是男胎,娘生了八個哥哥,沒理由最後一個仔不組裝上那根東西。娘親沒解釋,不等馬霜娘學會說話問問題,她就一根白綾把自己吊死了。一個生了九個孩子的女人居然還有勇氣把自己吊死,骨頭真tm硬,霜娘她爹沒兩年也病死了。
撫養馬霜娘是三哥馬如龍,他倆的感情也一直最好。後來馬如龍帶兵上邊疆,她就和交由其他幾位哥哥照應。隨後老祖宗親自把她的手交給了公孫長德。
時至今日,她也沒明白自己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當然也弄不懂她喜歡什麼,所以就開始沒日沒夜的聽戲,確切地說是看戲,玩戲,很少聽。
三哥六哥還有自己的便宜夫君都有數不盡的銀子,在她身上從不吝惜,最懂事的名伶、戲子還有賤人們削尖了腦袋往她的私宅里鑽,該跪下的跪下,該彎腰的彎腰,該躺好的躺好,該哭的哭,該叫的叫,該死的生不如死。
誰的架子能比南疆鎮守府高,誰的面子又能比金山銀山大?
坊間的傳聞很多,姑娘們歡天喜地地進來,最後言笑盈盈地走出去,世上哪有那麼完美的事情。的確不可能,大家也絕不會相信。於是被馬霜娘點過的女人瞬間成為搶手貨,大家費盡了心思把她們買來,問個究竟,但有頭有臉的人都不會說,自己偷偷也試試就好了。
但流言忽然就炸開了,在公孫長德死了之後,那時候馬霜娘已經把很多問題都想清楚了。
多金點硬的寡婦就像垃圾廠里的一堆營養豐富有機物,成天發呆睡大覺都能有無數蒼蠅湊過來,更何況她這麼個大徹大悟、俯視人間器官的女中豪傑。
公孫伯庸說欽佩馬姨娘,絕對是真心的。嚴格來說,公孫伯庸應該喊公孫長德的正妻馬霜娘為母親、娘親,而不是稍稍帶輕賤的姨娘稱號,但實在叫不出口,因為馬霜娘長得極其美,極其年輕,豐唇黛眉,一副紅顏禍水的氣派。
如果她跟馬老六一起長大多學學琴棋書畫,母儀天下都沒問題。可惜啊,跟了五大三粗的馬老三,自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砍人、撒錢、玩女人。
言溪飄進府那一夜,她罕見地冷落請來的角兒,獨自一人坐在荷花池畔的小馬紮上愣神。言溪飄遇上歪嘴老頭如果遊刃有餘的話,輕輕一躍就能抓住她。
言溪飄離開後進府的客人,乘坐金頂華蓋的白馬車輦,歪嘴老頭遠遠跪著連頭都不敢抬。
馬霜娘對他連說了兩次「我不知道,他只是死在我的床上我的宅院裡,其餘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第一次將一句話重複說了兩次,但對方沒有相信,如果不是公孫伯庸穿了麒麟朝服過來阻攔,甚至當夜就會把她押回金陵去。
人去後,馬霜娘指著公孫伯庸的麒麟朝服說:「你現在只是鄉候,怎麼穿你爹的縣侯朝服,這是越矩,辦案的如果不是厚道人光這條小辮子就夠你受。」
公孫伯庸一屁股坐在台階上,脖子依靠在馬霜娘的膝蓋上:「大漢朝廷里誰不知道他厚道,我穿死鬼老爹的朝服就是逼他厚道。老子剛死了爹,你難道還想抓我娘?都是糟心事,不說這些了,馬姨娘啊,大冬天的外面風大,你為什麼不回去屋子裡歇歇,擔心著涼。」
馬霜娘的眉毛不需畫便極有神韻,她搖搖頭沒有起身:「伯庸居然知道體貼人了,真是不容易。」
公孫伯庸樂顛顛地說:「這有什麼,我只是恨那個死鬼老爹,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我護過的女人可不比...額...少。」公孫伯庸差點將「不比你少」脫口而出,一時情急就拙劣地扮口吃糊弄。
馬霜娘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大步離開:「回了回了,省得你老在我耳邊碎碎念個沒完,跟你爹一個德性,招人煩!」
公孫伯庸轉頭喊說:「餵馬姨娘,這就生氣啦,我剛才可是剛救了你母子一命誒,就這態度對一家之主和救命恩人啊!」
馬霜娘頭也不回:「誰說一定是母子的,我倒覺著像個女兒。」
「別介啊馬姨娘,要是你也生個女兒,這鬼地方我可就真得守一輩子了!」
「再叫姨娘我就抽你!」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