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亭台四周,佟小鎖主僕三人成了焦點。
子規皺了眉頭,害怕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反致自家小姐吃虧;金盤則有些委屈,覺得是自己嘴饞,才引來了禍事。
佟小鎖卻笑盈盈地捧著那餅子,左右看看,對那亭子揚揚下巴道:「乏了,我們也上去歇著。」
說著,人已經邁步上了台階,口中還似閒聊地問道:「吃了這個我忽而想起,你們知道聖上和太后為何要興這千壽集之事嗎?」
子規腳下有了一絲猶豫。
她聽過佟小鎖是怎樣篤定地說「太后此人背後有八卦」,心知這位大小姐在議論一些事情的時候,很敢說。
一旦在這兒……
是以,她在背後小聲道:「大小姐,可要當心慎言。」
佟小鎖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得開懷,低聲說了一句「我懂」後,又朗聲問道:「反正今兒是出來玩兒,給太后賀壽的,你們也不用拘謹嘛,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子規垂首斂目,淺笑道:「奴婢愚鈍,大小姐教教我們吧。」
說著話,三人已經進了亭子。
八角的亭子,朱紅漆、彩畫梁,內有石桌石凳,憑欄望去,左邊是集市,往前能看見九曲迴廊,往右在蒼翠之間,能看見園內的攬月湖。
端得是好景致。
如今進到亭中,才發現內中靠著右邊,還坐著有兩個男子:和佟小鎖一般的年紀,一個孩子氣重,眼睛滴溜溜轉著看戲;一個脂粉氣重,枕著胳膊和打瞌睡,這樣兩個人混在女兒堆中,倒不覺得很違和。
倪四小姐就坐在亭周的欄上,依著柱子,捏著帕子,不善地看著她們。
金盤已經從包袱中取出干布、軟墊,擦淨墊好。
佟小鎖輕理裙衫,款款落座,拍拍身側道:「你們也坐下,咱們說話。」
兩個丫頭禮過,半坐在圍欄之上,一臉好奇寶寶地看著佟小鎖。
只見佟小鎖將那餅舉著,正色:「這東西,金盤吃了不覺怪,子規姐姐就覺得極難下咽,蓋因金盤是外頭買回來的,小時候吃過苦,才嘗過這等大家公子小姐口中的『粗鄙之食』。」
子規點點頭,應聲道:「是,是奴婢有幸,出生的時候已經是仁煦年間了,又得夫人看重,在夫人、大小姐身邊伺候,便是我老子娘和外祖母,也說我是個幸運的。」
金盤則笑道:「大小姐其實也說差了,奴婢沒入府的時候,哪裡吃得上這個呢?還吃過觀音土呢。」說著,還不忘玩笑一句,「所以奴婢如今才愛吃。」
「是了,」佟小鎖憐惜地看著金盤,點頭道,「我百~萬\小!說的時候常見那饑荒年景,在民間草根樹皮都是好東西,活不下去了,易子而食的事情都有。那時節,誰還講究什麼精細?」
她的語氣帶著難過:「這些是民間的窮苦人,我這等小姐是想像不到的。但是比如先前文帝的時候,兩湖之地山匪為亂,曾圍攻潭州城,守軍堅守三月,打到糧草盡無之時,城中軍士什麼沒吃過?那時又如何講究精細?便是父親這麼多年南征北討,至艱險時,馬背上吃草根子的日子,只怕也是有的。」
說著,佟小鎖的目光輕輕飄在倪四小姐身上,又移開,這才繼續道:「小姐少爺的,不過是托賴爺爺老子、祖宗先人的功勞。沒受過祖宗的苦,還享了祖宗的福,自然該好生記得,不敢數典忘祖的。」
佟小鎖這番話,拿出了當年學校里表演課時念台詞的風範,說得抑揚頓挫、情緒飽滿,以至於這亭中的諸人,都有了些動容。
尤其是其中一個穿雨過天青色襖裙的女孩子,竟然還紅了眼眶,不知道是被她的哪句話觸動了心腸。
別人是這般表現,倪四小姐聽得卻是又怒,又無可奈何。
因為佟小鎖說的那個潭州守軍的事情,就是自家先祖,第一代長留侯的發跡史呀!
亭中諸人感慨片刻,反應了過來,頓時又是神色各異。
有和她好的,就別過臉去不看;有和她不睦的,便掩嘴偷笑,小聲嘲諷。
而那個孩子氣十足的小少爺本聽得津津有味,此刻忙高聲問旁邊那個木訥的女孩兒:「姐姐,安平公小姐說的,是長留侯的事情嗎?」
也不知道是
第八十五章 紛紛登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