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昌言一想到剛才明德帝的臉色,就覺得頭疼。
看來這家中,不整治一番,是不行了。
他想著,看向二管家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心中已經想了好幾個法子,既能把這個老漢送到莊子上「榮養」,又能讓佟老太爺別來聒噪他。
「老爺,」就在此時,按品大妝的蕭氏也下了馬車,在他身邊低聲道:「又不是第一天丟人了,宮中朝上,誰不知道不成?才想著發作,有用嗎?貴人還在裡面等著呢。」
說罷,人已經款步往裡去了。
佟昌言連一紅,不知道自家夫人到底是勸自己,還是諷刺自己。
但就是蕭氏的這句話,讓他方才的怒氣消散,一理朝服,懶得多看二管家,而是走到章恕身邊,問道:
「賢侄今日,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
章恕膝蓋都要跪廢了。
而更廢了的,是他那顆受傷的心。
因為兩個乳臭未乾的孩子,害他在帝京百姓面前,丟了這麼大的人。
他恨呀!
是以,他發狠跪了這許久,為的就是把事情鬧大。
反正今日事難以善了,不如鬧得天下皆知,也讓裡面的貴人們,被一份惡名罷了。
只是跪著的時候,他還在思考,自己怎麼可能如此大意呢?
為什麼塗點秋的車裡,坐著的竟然是翡翠公主和潞王呢?
佟小鎖到底是出門了,還是沒出門?
那個姓金的賤婦,也是發配過西疆的,難不成?
他努力地回想今天的一切,最終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他被人算計了。
還是那種啞巴吃黃連,讓他叫不出半句委屈的算計。
沒人看到所謂「亂賊」在哪兒,但他強行搜查秋郡主的馬車,衝撞了翡翠公主和潞王的事情,卻被一條街的百姓,都看見了。
章恕在內心深處翻來覆去地罵了很久,最終,將那一肚子的埋怨,都堆在了薛贇與佟小鎖的身上。
今日是他不慎,著了這兩人的道兒。
他日,定將今日之屈辱,百倍奉還!
章恕在心中發下了這等宏願的時候,恰好是佟昌言來問他話的時候。
甚至不需要在心中醞釀,章三公子便猛地抱住了佟昌言的大腿,哭道:「還請安平公,救小侄一救!」
這下,不但佟昌言嚇了一跳,甚至忘記了抽回大腿,就是帝京的百姓,下巴都被嚇掉了。
譽侯三公子那可是帝京之中,橫著走的人之一,滿京城的,有誰見過他抱人大腿哭呀。
……
偏偏,章恕抱緊了佟昌言就不撒手,還涕淚俱下道:「公王不知,小侄今日只是聽說有慶賊餘孽在帝京逃竄,豈料拿賊之時,卻衝撞了翡翠公主與潞王,實是小侄不對,但還請公王念在小侄一心為公的份兒上,救小侄一救吧!」
雖然是在「哭訴」,但他聲如洪鐘,口齒清楚,倒讓看熱鬧的人,都聽清了他的話。
百姓豎著耳朵聽得分明,自然也就起了議論。
如此想,這三公子今天,是有些委屈的呀。
佟昌言皺了一下眉頭。
章恕這行為,還真是……家傳淵源。
但現在這時候,著實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了。
「賢侄先同我進府吧,」他俯下身子,要攙章恕起來,又在耳邊小聲道,「你現在如此,成了什麼樣子?侯爺若見了,豈不是生氣?」
章恕抽抽搭搭地,就不肯鬆手,更不肯起來。
「公王若不救小侄,小侄今日就是死在此處了,哪裡還顧得上父親是否生氣?」
佟昌言當然明白章恕的心思,他現在要的,就是自己的一句「萬事都在我身上」的話。
只是……
憑什麼?
章恕今天敢這麼做,一則是看不起裡面那些或年幼、或出身低位的貴人;二則,也是看不起自家罷了。
依舊是因為那無聊的「新老之爭」。
他並不想攪合那些黨爭之事,所以對待這些世勛貴胄,禮到便好。
倒是他們,屢屢胡攪蠻纏,反而今天出了事情,倒要來求他救命
第三十四章 開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