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叢顧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爬在朱決雲的身上沒下去。
&決雲。」他這樣說。
曲叢顧就笑著重複念了一遍:「朱決雲啊。」
身後的下人尚還在焦急的催促著:「世子,快回去吧。」
曲叢顧不大高興,沒有動彈。
好看的孩子耍脾氣的時候都是好看的,讓人生不起氣來。
大概真得是有些緣吧,這孩子直衝著他而來,好像真感覺到了誰可以保護他一樣。
朱決雲低頭道:「你怎麼了?」
曲叢顧道:「你還沒問我的名字呢。」
朱決雲便笑了:「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其實他早已經知道了。
&叫曲叢顧。」小孩道。
朱決雲道:「回家去吧,有人在等你呢。」
今日曲叢顧和他姐姐鬧了些脾氣,不肯回去。
曲遲素大他四歲,正是如花般的年紀,自小便疼曲叢顧,前幾日許了人家,今日夫家來了人走動,曲叢顧卻自個兒跑出來了,臨了姐姐出嫁還和她鬧了頓脾氣。
朱決雲對曲叢顧的一生經歷倒背如流,比自己的前世背得還熟。
畢竟他誠心誠意來還債。
朱決雲蹲下身將他放下來:「你今天不回去日後是會後悔的。」
曲叢顧茫然地看著他。
朱決雲道:「回去吧。」
曲叢顧忽然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兩人目光對上,這是隔了一世的倆人頭回視線交錯。
朱決雲反手將他握住,改口道:「我送你回去。」
曲叢顧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裡什麼也沒有。
是個乾淨的、還什麼都未經歷過的孩子。
朱決雲心中升騰出些許異樣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千瘡百孔,重活一世,拖著一具皮囊的壞人了。
陳清的疾言厲色,世人的背叛,都沒讓他升起一絲一毫的感觸,此時卻在這孩子的目光中頗有些自慚形愧的感覺。
曲叢顧卻不知道他心裡那些想法,自顧自道:「我不想回去。」
&什麼不想?」
曲叢顧卻又不說這個了,轉而道:「哥哥,我為什麼從沒見過你?」
這聲『哥哥』叫得真誠自然極了,『撲哧』一聲插/進朱決雲胸口上,血濺三尺高。
朱決雲仍然是一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性冷淡模樣:「因為我剛剛來。」
&什麼來啊。」
因為你。
朱決雲心裡道,卻還有一個名字從心底某個縫隙冒出來,一閃而過。
陳清也是京城人,此時應該也在這城裡,可能此時正掩藏在某條街道的人群之中。
朱決雲抬頭看了眼熙攘的街道,笑道:「我來這裡修行。」
曲叢顧一時被巨大的喜悅砸懵了。
曲叢顧道:「你是道士!?」
曲叢顧:「你會飛嗎!?」
曲叢顧:「你見過妖怪嗎!?」
&有,」朱決雲笑道,「所以我得來修行。」
話本里的故事聽多了的孩子都這麼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格外崇拜修道的人,有些過於美化的幻想,曲叢顧夢想是當個劍修,天天做著仗劍走天涯的夢。
朱決雲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美夢:「我修佛。」
曲叢顧眼裡的光瞬間滅了一大半。
朱決云:「還未入門。」
這回徹底全滅了,連個火星兒也沒帶留的下的。
朱決雲笑著道:「走吧。」
倆人說了話,也算是不好駁面子的關係了,曲叢顧左右斟酌了斟酌,這回老實地跟著走了。
跟出來了十多個下人看得有點懵,等到聽到了朱決雲說了『麻煩帶路』之後才反應過來。
這樣真得搞得他們很沒面子。
曲叢顧的手很軟,老老實實地跟著往前走,時不時抬頭看上一眼,腳下踢踢踏踏地玩著石子兒。
他其實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
今天就更聽話了。
曲府並不太遠,朱決雲一路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