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決雲說一切都隨小世子喜歡, 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兩人在一起之後,曲叢顧能感覺出朱決雲正在慢慢地在轉變兩個人相處的關係,或許之前旁人都說朱決雲對他好,疼他, 那很像是對一個孩子的好, 嚴格恪守著一條線, 沒有任何逾越, 可如今確是放在心頭惦記著,帶了相性親密的關懷。
或許是因為歲月的歷練,讓他的愛顯得深沉內斂, 慢慢地拉開一張網, 在想起時已然沉湎。
很多時候曲叢顧不知道朱決雲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何, 他只是跟著往前走而已。
曲叢顧高興道:「那我們可以去江南嗎?」
朱決雲從沒聽說過他想去這個地方,笑著問:「怎麼好端端的要去江南?」
&聽夫子說江南水鄉是再美不過的了,」曲叢顧說, 「我娘親的祖籍就在善卷山, 我小時她常與我說那地方好。」
朱決雲沉默了須臾,然後道:「叢顧,你想回京城嗎?」
&城已經沒有曲府啦,」曲叢顧寬慰他說, 「我什麼也做不了, 伯母已經告訴我了, 他們都好好地活在一隅,回去也只能讓親人傷懷。」
曲府只送了這麼一個小世子逃出京城,並不是想讓他再入火坑的。
只是他也勇敢,敢自己看得明白。
朱決雲說:「好,我們就去江南。」
&我們再也不回來了嗎?」曲叢顧問他。
&時再說,」朱決雲這樣說,「等你玩夠了。」
曲叢顧大笑:「好哇,你的意思是陪我玩咯?」
朱決雲隨意地『嗯』了一聲。
這兩天曲叢顧就開始挑挑揀揀地收拾行李了。
朱決雲見他準備地歡喜便什麼也不插手,全讓他自己去做,抽了個空去了一趟山頂,跟掌門方丈辭行。
大堂之上燭光撲朔,掌門方丈的臉打出片片陰影看不真切。
&如今修為,下山歷練還為時尚早。」
朱決雲現在二重金身,亟待充盈修煉,最好閉關,人都是大圓滿期時為求一剎那的頓悟才下山遊歷,歷盡凡間事,他現在著實太早了。
這要求有些無理。
朱決雲聽此言也不意外,只是道:「望掌門方丈應允。」
&若是不想收徒便算了,」掌門方丈聲音沉穩,沒有什麼波瀾,「你沉心修煉不喜這些事也強求不得。」
朱決雲卻不退讓:「與此事無關,我有些私事。」
&度,」掌門方丈喚了他一聲,「你可還記得你是個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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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江郎才儘是為何故,恃才傲物乃是大忌!」
掌門方丈的聲音帶了薄怒,壓在人的頭上。
朱決雲卻平淡道:「多謝掌門方丈教誨。」
他無法告訴這個人,他自己的斤兩自己再清楚不過,大概是因為重生的原因,他對命數看得越來越淡漠,這世間值得掙扎握在手裡的事情已然不多,於他來說就更少。
掌門方丈眯眼看他,含著震懾。
朱決雲直接說:「我還會回伏龍山,若真有坐化之日,也劃在伏龍山的族譜上。」
說到底還不是這麼點事,人世間。
此話一出,掌門方丈果然不再說了,他看著朱決雲沉默了良久,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
好像是看一個不成器的紈絝。
朱決雲告退,從始至終不卑不亢。
走出大殿時,能感覺身後的視線帶著沉重的探究。
朱決雲身上從來都不缺這樣的視線,他生來執拗緘默,從未走過正常人的路,世人都這樣看他。
他早已經習慣了,只是他心裡對世人也是不屑的,佛的冷漠在他身上淋漓盡致,看天下人都好像在俯視。
這樣的一種寂寞、高傲的心情在越臨近小院時越淡。
直到推門,進了院子,走過長長的小道,從窗口看見正在疊衣服的小世子時,就消散沒了。
曲叢顧聽見了聲音,轉頭沖他擺手。
朱決雲走到窗子的這一邊,站在外面對他道:「收拾了這麼多衣服,可是要自己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