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三世,他終於做成了一件事。而三世之後,他已是孑然一身,毫無牽掛的無親無友之人,他就算現在死去,也應該是沒有任何憾恨的。
可他真的一點遺憾,一絲怨恨都沒有嗎?
鴉白輕輕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他看不到任何東西,旁人能輕易欣賞到的大好河山,錦繡天下他半分也看不到,他犧牲了自己,救了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人,但他死後,卻不會有一個人記得他曾經來過這世間。
如這雪一樣,融化消散之後便沒了蹤跡。
鴉白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感受著手心傳來的冰涼,唇邊緩緩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握緊拳細聽著周身不盡的風雪呼嘯聲,任由身上的氣力慢慢消失。
然而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鴉白似乎在簌簌的雪聲里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他漸漸靠近,像是有人踏雪而來,穿過這漫天的冰寒,只為走到他身邊——
「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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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釋推開鎮魔塔艷紅的硃砂石大門,走到藏書閣門邊輕聲道:「師尊。」
「怎麼樣?」雲采夜正與浮雲枝說著話,聽到青釋的聲音後迅速轉身朝他望去。
青釋揖首道:「師尊,那魔人已經死了,屍體應該被風雪掩埋在黑羽軍冢里。」
「死了嗎……」雲采夜皺眉喃喃道。
浮雲枝聽到他這話後,聳了聳肩道:「十萬魔軍不是那麼好殺的,恐怕他是以自身壽數為契,引出血魔之力與那些魔軍同歸於盡的吧。」魔人與仙人一般,幾乎都是與天地同壽的存在,也唯有以自身無盡的壽數為代價才能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但云采夜不明白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鴉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若說棲松願意以身化山,等候千世,是為了再見到自己的妻子,那鴉白呢?他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卻什麼也沒得到,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難道就僅僅是為了六界的安寧嗎?
「這鴉白倒是有幾分聖人之姿。」浮雲枝點頭道,他對鴉白的做法讚嘆有加,「若這世間神格碎片尚存,說不定他倒是可以成為那破界成神之人。」
雲采夜問道:「成神?」
「對啊,成神。」浮雲枝起身,浮移至藏書閣最高的地方,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吹去上面的灰塵後扔給雲采夜,「你先前問我,明明魔界太子和魔神荒仲都對仙界興趣缺缺,為何棲元還要慫恿整個魔界進攻仙界,顛覆六界,我想了很久覺得他可能是想成神。」
雲采夜苦笑道:「雲枝上仙,采夜根本就沒說荒仲和那太子都對仙界興趣缺缺,我只是奇怪棲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為何他們兩人卻一點反應也沒——」
「誒,停。」浮雲枝伸手,攔下了雲采夜沒說完的話,「荒仲老頭就是對仙界沒興趣,你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他要是有興趣,當年也不至於魔界大皇子都死在戰場上了他也不肯出手相助
。至於你說的那個什麼新的魔界太子荒夜我倒是沒有聽過……不過他要是對仙界有興趣,也應該不會如此沉默的。」
雲采夜接過那書:「您說得采夜頭都亂了……」
浮雲枝拎起長明燈道:「說到底你還是太年輕了,書讀得也少,有空多來我這讀讀書吧。走,我帶你去看看那棲元。」
「恩。」雲采夜應了一聲,將書收起後對青釋道:「你先回去吧。」
「是,師尊。」青釋立即答道。然而他頓了頓,又開口問道:「師尊,小師弟他……」
雲采夜腳步未停,冷淡道:「不用管他。」
「是,弟子告退。」青釋嘆了口氣,心道:師弟啊師弟,師兄可不是沒有幫你,實在是師尊這氣還沒消盡啊。
「你那小徒弟怎麼了?」浮雲枝第一次瞧見雲采夜提到他那寶貝似的小徒弟時語氣如此冷淡,不由有些好奇。
「徒弟大了,不怎麼聽話。」
浮雲枝聞言,心有戚戚道:「誒可不是嘛……這徒弟一大就愛玩叛逆,罵不聽,打不動,造孽啊。」
雲采夜不想多說燭淵,他現在還在氣他竟發了那樣的誓言,便扯開話題道:「不知雲枝上仙把那棲元關哪去了?」
「嘿嘿嘿,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