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肇二十五歲這年,太子薨世了。
皇城的喪鐘敲響,整個大楚陷入沉痛,百姓們家家戶戶掛起了白燈籠,推掉了一個月內所有喜事,街頭隨處可聞哭聲,只為哀悼送別這位,愛民如子的太子殿下。
太子葬入皇陵那日。
羅驚風非要來檢查太子遺物,派人強行開館,引起朝臣不滿,宗肇更是憤極之下跟他大打出手。
羅大將軍成名多年,身手謀略都不一般,但宗肇憑著一腔恨意,竟將羅驚風打得節節敗退。
不怕橫的,就怕不要命的。
宗肇是鐵了心要殺人,要讓他來給太子償命。
沒有人敢上來拉架。
縱使是羅驚風這樣瘋狂的人,也忍不住擦掉嘴角的鮮血,怒罵了一句:「瘋子。」
宗肇紅著眼道:「羅驚風,人在做,天在看,你早晚有一天要跪在正義面前,為所有枉死的人以命抵罪。」
羅驚風嗤笑道:「小子,你在說什麼大話呢?老天如果肯睜開眼看看,我三妹又怎麼會死?還以命抵罪呵,太子都死了,你還有那個本事跟我斗嗎?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在我羅驚風面前,你,什麼都不是!」
狂妄的平西大將軍,扔下狠話就走了,太子黨的人紛紛拉著宗肇,生怕他再衝過去找死。
軍權在羅驚風手中,皇上無能無力,太子更是被羅驚風暗中下了近十年的毒,直到毒發身亡都沒有找到解藥。
他們根本就沒有跟羅家抗衡的能力。
「小侯爺,冷靜,一定要冷靜。」
人群中傳來啜泣聲:「我們一定要給殿下報仇。」
宗肇也握緊了拳頭,滿眼血絲。
他一定會給殿下報仇的。
一定會!
寂靜的橋頭。
宗肇已經在這坐了一夜,初冬的寒風很冷,但他卻渾然不覺,望著平靜的河面,內心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直到小商販們早起做生意,忙碌的煙火聲中,他聽到了熟悉的女聲:「這個小兔包子要兩個,小豬包子要一個,小貓包子也很好看,要三個要三個,老闆你這手藝太棒了,每個都做得栩栩如生,好可愛啊!」
旁邊婢女擔憂地問她:「夫人,那賤人都大著肚子找上門了,您怎麼還能這麼冷靜?一大早就出來買包子,大公子又不喜歡吃這些。」
徐婉笑呵呵道:「我喜歡啊,看著心情多好,至於他喜不喜歡,不重要。」
說著她走上橋,還拿起一個小豬包子,對著清晨的太陽照了照,輕笑著說:「真好看,要是我會畫畫就好了,這個景色特別漂亮,適合被畫下來。」
宗肇看著陽光下的姑娘,半邊臉被光影遮住,在清冷的寒風中,輕鬆撫平人燥亂的內心,而那個被揚起的小豬包子,遠不及她半分風采。
快兩年沒有見到過她。
少女的髮髻換做婦人,身上的衣著打扮也不似從前那麼樸素,多了一些貴氣,身邊跟著的婢女也換了,不是先前那個兇巴巴的。
嫁去晉國公府的她,雖然免不了與後宅女子們爭鬥,但日子應該比在尚書府過得好。
「夫人」婢女恨鐵不成鋼地追上來,還在勸道,「您得想想辦法啊,入府都快兩年還無所出,國公夫人早就對您不滿了,京城裡好多待嫁姑娘都盯著咱家大公子呢。」
「那就讓他和離啊,我又沒攔著他娶新婦。」
「夫人快別胡說了」
主僕兩人越走越遠,宗肇聽著她語氣中,對丈夫的滿不在乎,推斷出了大致的事情:
晉國公可以給她帶來富貴,也可以給她培養貼心聽話的婢女,可是——那人待她不好。
陳雲禹辜負了她。
宗肇怒從胸起,他想追過去。
跟她說:和離吧,我娶你,他對你不好,我對你好。
但腳下邁了幾步,他又停住了。
在這個時代,女子縱使是和離,也要承受千夫所指。
更何況,她根本不認識他。
他的出現只會讓人說她是紅杏出牆,說她勾引外男,即便是他主動要求她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