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在寒風中輕輕地搖晃著著,暈出點點光影,照得地板斑駁一片,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幽冷。
霓裳斜靠在金線引枕上,手裡的書頁輕輕翻動,發出沙沙的響聲。書中大致的內容,都是些民俗風情以及民間傳說。白日裡看膩了賬冊,到了夜間她才得了空閒,翻一翻這些雜書,了解一下這個陌生的朝代。
這天逸王朝至今已經延續了兩百六十年有餘,國君複姓皇甫。當今聖上順德帝,乃一代明君,將天逸王朝治理的不錯,四方臣服,商貿發達,百姓安居樂業。
先皇玄德帝兄弟甚多,在經過激烈的皇儲之爭之後,最後剩下的皇子寥寥無幾。到了遲暮之際,他的疑心越發的沉重,總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兒子登上帝位皇權會受到威脅。臨死之前,他利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將剩下的那些兄弟賜死的賜死,驅逐的驅逐,唯有最為年幼的十二皇子躲過一劫,存活了下來。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位先皇幼弟卻一直不見蹤影,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後來當今聖上登基為帝,那些往事就隨著時光的流逝,漸漸地沉寂了下來。也許是先帝殺戮太多,他的子嗣十分的單薄,除了當今聖上,就只剩下兩個皇子和一位公主。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相較於先帝的艱難,這位順德帝卻是一帆風順,爭都不用爭就被拱上了帝位。故而,他一改先帝的嚴厲,當起了以仁孝治國的明君。對其兄弟也頗為寬厚,不但給他們封了王,還賜予了不少的珍寶,讓他們過得很舒適。而且他還有一位賢惠的皇后,後宮妃嬪眾多子嗣也繁衍興盛。
霓裳翻看到這裡,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這些書騙騙世人也就罷了,她才不信裡面寫的那些胡話呢。這世上本就沒有仁慈的帝王,若他真的那般好說話,那這天下早就亂了。太過軟弱的人,是坐不穩那皇位的!
「吱呀」一聲,沉重的木門被輕輕地推開。淺綠掌著燈慢慢的走進來,纖細的手指潔白如蔥,瑩瑩如玉。
「小姐,夜深了,該歇著了。」
霓裳放下書卷,拉緊了身上的大氅。「什麼時辰了?」
「已經戌時了。」淺綠看了看沙漏,估算了一下。
戌時,也就是說還不到十一點咯?這麼早哪裡睡得著啊!想想以前,她都是過了凌晨在睡下,來到這個世界,沒什麼可以消遣的娛樂活動,還真是難熬的緊。看書,就是她晚上唯一能夠用來打發時間的唯一消遣了。
這丫頭總說夜裡看書對眼睛不好,非催著她早點歇息。唉,這丫頭越來越像管家婆了,明明比她大不了幾歲。
「去端熱水來,我燙燙腳就睡下。」大冬天的沒有空調沒有暖氣沒有熱水袋,就只能用這種法子暖腳了。
淺綠應了一聲,便吩咐丫鬟們將熱水端進旁邊的淨房。
泡完了腳,霓裳身子總算是暖和了不少。鑽進軟軟的被窩,霓裳舒服的嘆了一聲。剛躺下不久,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過後,今日負責值夜的淺綠披起外衫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她便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小姐,有人放了一封書信在門口。」隔著一層紗幕,淺綠的聲音有些急促。
霓裳翻過身來,掀起紗帳。「拆開來看看。」
淺綠按照吩咐,將信封放在燭台上烤了烤,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來。霓裳接過書信,淺綠將蠟燭移過來,為她照亮。
那雪白的紙頁上只有一行小字,既沒有眉頭也沒有落款,寥寥幾筆寫著:子時後院荷花亭見。那字跡乾淨整潔,龍飛鳳舞,勁力十足,一看就是男子所為。這大半夜的一個男人約侯府千金去後院相見,若傳出去恐怕她的閨譽就全毀了。
「可看清是誰送來的?」霓裳秀眉微蹙,問道。
淺綠搖了搖頭,回稟道:「奴婢聽見外面有響動,所以才去看看。發現這封書信的時候,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這般名目張膽的送書信過來,必定料准她經不住好奇,肯定會去後花園一探究竟。那人對她還真是了解,知道她不會置之不理。就算是相約,大可遞個字條也就可以了,偏偏還用書信這種方式,也不嫌麻煩。他們就那麼有把握,她一定會應邀而去嗎?
這大半夜的更深露重的,又是寒冬,她才捨不得這暖和的被窩呢。
46大老爺遭殃,霓裳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