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有喜
&誰!」
聲如驚雷,震得元夕心中突突猛跳。父親夏明淵身為國舅,又長列左相之職,多年來掌權決斷,這一喝中自有些不威而怒的氣勢。
元夕心中躊躇起來,若是現在站出去承認自己不小心摔傷,應該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但不知為何,她還是往後縮了縮身子,將自己藏在樹叢的陰影之內。
夏明淵皺起眉頭,本想上前來查看,但眼角餘光瞟向身後那人,兩相權衡只得暫時作罷,轉身引著那人朝角門走去。
元夕暗自鬆了口氣,掏出張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見腿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滲血,便嘗試著想要站起。幸好,李嬤嬤在這時找了過來,一見她便驚呼道:「小姐,你的腿怎麼了?」
元夕連忙示意她莫要大聲聲張,扶著她的手站了起來,她心中記掛著七姨娘的事,便也顧不得腿上的傷,便讓李嬤嬤帶著她徑直去了七姨娘房內。
七姨娘論出身、寵愛在幾個姨娘中都只算是末等,房內擺設平常,也只點了最便宜的薰香。但對元夕來說,這間屋子卻是相府中唯一讓她感覺過溫暖的地方。
她七歲那年生了場怪病,大夫開了付方子,說要一直吃到及笄才能停下。七姨娘擔心她屋內的丫鬟照顧不周,便日日為她煎好,讓她上自己屋裡來吃。每當她吃完藥擰著臉叫苦之時,七姨娘就會笑著拿出親手做得飴糖塞在她口中,那便是她少年時最為快樂的時光:即使是小小的最不受爹爹重視的她,也能感受到有人真心地疼愛。
七姨娘臉上淚痕未乾,一見她進來,連忙迎上去,卻馬上發現她腿上的傷,吃驚問道:「怎麼傷了?」
元夕笑著搖頭道:「不小心摔了,不礙事。」
七姨娘卻皺起眉,心疼道:怎麼會不礙事,過兩日就要成親了,得趕緊養好了別留疤才是。」她一面說著一面吩咐安珠去取了藥來,又擔心下人們手生會弄疼了她,便親自彎腰下來為元夕上藥。
元夕低頭望見七姨娘臉上的妝已被哭花,本就不算精緻的面容上,越發掩不住歲月滄桑的痕跡。她心中酸澀,伸手為她理了理鬢上歪掉的珠花,柔聲道:「姨娘,元夕出嫁後便沒法照看您了,您一定要記得多為自己打算,萬萬不能再與爹爹置氣了。」
七姨娘手上一滯,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口,只低頭垂淚道:「可憐的孩子,往後,該如何是好……」
元夕連忙掏出帕子替她拭淚,又笑著安撫道:「姨娘應該高興才是,能嫁入侯府,是夕兒的福分呢。」
誰知七姨娘聽見這話,淚水越發止不住,只一把將她摟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元夕覺得七姨娘今日有些奇怪,暗自想著七姨娘只怕是信了那些有關侯府的流言,才會如此擔心,本準備出言再安慰幾句,但又想到兩人往後只怕再難相見,心中一酸,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正在這時,一名小廝匆匆趕來,在門口見到兩人抱頭痛哭的場面頓時尷尬,隨後又立即掛了笑臉,衝著元夕道:「九小姐,原來你果真在這邊,可讓小的好找。老爺特地差我來問問,姑娘出閣前還有什麼心愿未了,只管吩咐小的為你去辦。」
元夕認出這人是跟在爹爹身邊伺候的一名小廝,這是從小到大爹爹第一次過問她的想法,雖是這樣細小的關心,卻也令她心中一陣歡喜。她激動地抬頭朝七姨娘望去,卻發現七姨娘唇間竟噙了一絲冷笑。
**
與此同時,同樣喜事將至的宣遠侯府中,宣遠侯蕭渡正在試著新婚時將穿的冠服。金線繡成的紋樣上,有一雙如凝脂般的柔夷正慢慢游移,從外袍探入中單,又一寸寸朝腰下滑去,直到被一雙大手狠狠鉗住。
蕭渡嘴角含笑,低頭望著這張美艷卻略帶驚慌的臉龐,懶懶問道:「新來的?」
而被他扣住手腕的那名丫鬟,很快掩住臉上的慌亂,抿了抿唇角、秋波含媚,盯著他柔聲道:「奴婢本家姓王,家中也曾是書香門第,不幸敗落才賣身為奴,還望侯爺垂憐。」她想起此前所受叮囑,努力壓下心中恐懼,做出一副楚楚動人的可憐模樣。她自小對自己的容貌極其自信,眼前這人就算身份尊貴,但到底也只是個男人。
果然,她看見蕭渡慢慢低下頭來,朝她臉上湊近。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