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孫子,以後總要依靠女孩兒的,有那一天她會和氣下來,依著我們過日子,」歲月不饒人,到時候的事就由不得人才是。
後來到了京里,張氏一天比一天的看得明白。這老太太傲氣一輩子,果然是有十足的本錢。她就是沒有寶珠,也自有南安侯這個好兄長照顧她。
南安侯在老太太進京後,是只要走得開,每天必來和妹妹用頓飯,或者午飯,或者晚飯,不拘哪一頓兒,但是來得熱鬧。
南安侯在夫妻上不作回頭之想,就更把親情看得重。
在南安侯夫人去世後,這兄妹就更是常在一處說舊事。也說他們的父母,有時候也提到南安侯夫人。
現在人死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會再為舊事生氣,可以說個痛快。說起來兄妹笑上一陣,又相對一個嘆氣,一個落淚一時,怎麼看老太太也不是那孤單的人兒。
再說老太太她還有寶珠,而袁家夫人那麼和氣的,聽說也早答應老太太過府去住。老太太倒想讓她帶著兒子媳婦搬來,兩下里今天都說到這件事,張氏是親耳聽到的,她們正在商議之中,兩邊兒都準備收拾房子打家什,開始合住的事情。
張氏想了想,她走以後,自家婆婆更無牽掛,更快活了才是。
她無言以對,也無話可說。
從張氏的角度來說,和玉珠住在一起,是她在玉珠小時候就有的想法。這想法在心中盤旋十幾年,不會輕易放棄。張氏一半欣喜,她正不知道怎麼對婆婆說,想著自己走了她就一個人冷清真是不該,沒有想到婆婆倒先說出來。
另一半呢,卻是茫然。願望成真時,都會有這樣的情緒吧?到說底她盼了十幾年。
燈燭下,張氏微張著嘴,眼神兒沒有著落點的對著老太太看,那心思飄乎的,看得出來沒處落腳。
安老太太見到,就喜滋滋,她誤會張氏的茫然,以為張氏捨不得走。不過就是她沒誤會,下面的話也得說完。
安老太太徐徐地道:「你也看到了,老二家的在掌珠府上明顯是住不得的。不瞞你說,她走的那天,我就知道她要回來。索性的,你也走吧,去你女婿家裡住上兩天,你也嘗嘗滋味去。」
這話怎麼聽怎麼讓人感覺不對,像是詛咒張氏你女婿家也不可靠。可張氏笑了。這一笑,無端帶出一包子眼淚,張氏含著眼淚,笑道:「這才像您的心思,不過,我也對您說個實話。」
「哦?你還有實話,」安老太太悠然的取笑她。
張氏擦去淚水,道:「我女婿起初是不答應我去,」常五公子是這樣的原話:「岳母沒有兒子,自然是我承當。但上有祖母在,祖母也沒有兒子,雖然有袁妹夫養老,岳母拋下祖母前來不應當。」
老太太聽完滿意,給了常五公子一個在她口中算最高的獎賞:「我這個孫婿也不錯,雖然比我的好孫婿差了許多,可也算我孫婿中得意的人。」
韓世拓就此還是最差的那個。
張氏喜歡地道:「老太太這麼的誇他的,他哪裡當得起。」就和老太太正式商議她要走的日子等雜事。
有邵氏這個例子在前,張氏想我這一去和女婿住,得先留個後路才行。當初想的事情,現在完全變了樣,誰也沒想到這個一生強勢脾氣奇壞的老太太還有和藹的一面。但她改得及時,南安侯夫人還一輩子沒改過,就讓張氏的想法產生很大動搖。
去女婿家不方便,張氏也知道。
以前她拼命存月錢,當然現在她知道這一點兒也要感激婆婆安老太太。安老太太在失去丈夫沒有兒子的最憎恨家人那幾年,也是大手面的養活全家,從沒有打過兒媳嫁妝的主意。
她的兄長南安侯一生都覺得對不起妹妹,妹夫安老太爺是離京回原籍後,沒幾年當地瘟疫流行,一家四個男人盡數死光,從此滿門是寡婦。
而造成安氏夫妻離京的人,是那死去的南安侯夫人。
南安侯就此認為妹妹守寡與他脫不開,他本就疼愛妹妹,有這件事在,他一生都在彌補,只恐自己做的不到。每年送銀子,那是最尋常的事情。
安老太太手中有錢,她又是侯府出來的,自有她的大度。身為上位者,自然也有別人不同的優點。大家裡出來的姑娘,自是看不上媳婦那點的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