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瑤用礦泉水打濕的黃手絹,仔細的擦拭著。
小臉逐漸被擦乾淨了,雖然臉頰上的兩坨高原紅怎麼也擦不掉,可對方眸子裡的那一抹畏怯和希翼,還是讓在場的人們鼻子發酸、雙眼泛紅。
漏出了兩根腳趾、磨穿了底兒的布鞋,滿是補丁、松松垮垮的大褂,鳥窩般亂蓬蓬的頭髮,初見這孩子的時候、大家都以為這是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可誰能想到等她的臉被李雪瑤擦拭乾淨,露出真容來的竟是個有些靦腆的小女孩。
攥在手心裡的那兩顆被捂熱了的野雞蛋,是屬於她最珍貴的財富,也是被她拿出來作為表達感謝的回禮。
眼前的這一幕,就發生在瑤基金的探尋之旅的第二個階段。
第一個村寨徒步行走二十多公里,耗費了小半天的時間才抵達。
第二個村寨,則讓眾人翻過兩座山、耗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這裡的則是探尋之旅的第三個村寨,頭天早上啟程,大家在深山老林里渡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之後、才於第二天的下午成功抵達。
該分發下去的禮物,全都分發了下去。
蘆柴杆、幾根枯枝,就可以去跟那些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換糖果、換鉛筆、換書本甚至是換到些小玩具,這可把村寨里無論上沒上學的孩子們給樂瘋了,有的孩子恨不能將家裡的柴火堆給整個搬過來。
村寨里大人們笑的靦腆、笑的內斂、笑的酸楚,任教的兩位老師面對著眼前的這一幕、也不停在用袖子擦拭起了眼眶。
所看見的村寨越來越窮、地理位置也越來越偏,但村寨里的人們則越來越淳樸,也越來越讓人心疼。
這個名叫阿彩的小女孩,便是在禮物全部分發下去之後才跑來的,李雪瑤摟著她慢慢的問著、打聽著,這才曉得她一開始跟其他孩子是一起在村寨口迎接大家的,但得知梅格孩子都需要付出勞動、又或者是用柴火之類的東西交換時,阿彩慌不迭的就往家裡跑,最終便帶著這兩顆野雞蛋回來,希望能夠以此換到些禮物。
「這個娃兒可憐吶,爹爹是個憨包、上山採藥掉進了溝里就沒得了,媽媽是個啞巴,成天就知道侍弄家裡的那幾隻羊,把羊當成是命根兒一樣、根本就不管屋裡頭這兩個小娃兒。前些年她跟她妹妹就這麼滿山躥,餓的狠了才會回來,要不是老師們讓兩個娃兒住進了學校,姐妹倆早不曉得成了啥子樣子嘍……」
村長唏噓且感慨著,但收到了克洛伊的禮物的那小女孩卻笑的沒心沒肺,強烈的對比、讓在場的人們心情都沉重了起來。
同樣是火塘、同樣是黑乎乎的大鐵鍋,同樣是山里出產的野味和野菜,只是村寨里後勁兒很大的苦蕎酒、付正義是不太敢碰了,躲在一旁照顧著克洛伊。
「爸爸,阿彩的媽媽為什麼不管阿彩和阿彩的妹妹呢?難道她倆不是她阿彩媽媽的孩子嗎?」
「生活有時候非常的艱難,那幾隻羊就是阿彩家裡的全部財產,萬一出了什麼問題、整個家就徹底毀了。你還記得爸爸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連英雄都會被一分錢給難倒,孤兒寡母的、當然更沒有抗衡命運、抵禦風險的能力,自然也就只能是有所捨棄……」
克洛伊似懂非懂,但最後還是勉強的點了點頭、表示她明白了,但片刻之後又忍不住了。「可阿彩跟她妹妹都很小的呀,她們的媽媽為什麼會覺得照顧羊比照顧她們倆重要呢?」
羊要是沒了,那日子就真的是過不下去了啊!
可如果跟克洛伊這樣解釋,對『窮』沒有概念的她又怎麼能夠理解呢?
付正義犯難了。
坐在前面的米莎莎扭過了臉,指著克洛伊身邊的防水包邊道。「克洛伊,你的包包里都裝著些什麼呀?」
「有餐巾紙,有棒棒糖,還有好吃的餅乾,還有牛奶呢,你想吃嗎?隨便選啊……」
克洛伊對米莎莎不排斥、甚至還刻意的想想表現出親近來,說著乾脆便將身邊的防水包拉開拉鏈、遞了過去,擺出了一副她很大方的模樣。
「哇!原來裡面裝著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呢呀,」米莎莎佯作驚訝,接過那防水包看了看裡面的東西便點了點頭,然後可就苦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