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瑤恨恨地道:「你話倒說得輕巧,我幾時答應放人了?」
蕭影一怔,怒容又生,憤聲道:「好啊,原來你是拿我消遣來著!」
朱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婉言道:「傻瓜,人家唬你一唬,你也當真啊,呵呵。 你還真認為朱瑤我是那種心腸歹毒的女人?」
蕭影面色一窘,哭笑不得,心下也摸不准她這番話是否出自真心?
朱瑤見他面目陰晴不定,嫣然一笑,隨即怨聲道:「誰叫你方才捏得人家這般痛,這會兒跟你開個玩笑,不成麼?」
蕭影連連賠不是道:「都是蕭影的不是,朱賢弟……朱公主且請原諒則個!」
朱瑤噗嗤又一聲笑,說道:「我不愛人家公主長公主短的叫,以後可不許你再叫!」
蕭影暗道:「今日若非上千人的性命操於你手,我蕭影豈會低聲下氣,將仇人的女兒喚作『公主』?你現下不許我叫,那是再好不過。」
他見朱瑤滿眼得意神色,隨即又想:「你父親朱溫老賊原只是個鄉野地痞流氓,靠殺人放火起家,使盡了卑鄙手段,這才勉強混了個皇帝噹噹。你朱瑤雖說附帶得了個名兒,貴為公主,可父親姦淫無道,女兒又能好到哪兒去?哼,瞧你得意樣兒,不許我叫你公主,假充淡泊,實則心底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且讓你先得意,日後非找機會好好教訓你一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蕭影自打賭得勝,被朱瑤當場使心機耍了滑頭,不肯釋放谷底一眾人,心裡便對她起了戒心,時時留神應對。
殊不知朱瑤自在岩柱絕頂與他一番言語後,被他赴死救人義無反顧的俠義心腸感動,心有所悔,便全然放下了心底邪念,答應放人的話確然出自真心。
不意蕭影為了千餘性命,變得心驚膽戰,無時無刻不在尋思她會使什麼詭計,將對方盡往壞處想,便連她吹簫驚叫,也當她在出聲示警。其結果卻是草木皆兵,全然會錯了意。
朱瑤見蕭影站在那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卻不知他在想什麼?明眸白了他一眼,說道:「走吧!」
蕭影怔道:「去哪兒?」
朱瑤道:「放人呀。我朱瑤又不是不講信用的人,怎能失信於你蕭大少俠呢!」說話間仍不改得意神情。
蕭影嘴裡不說,心裡恨道:「過了今日,瞧你還能橫幾時?」
他提氣便要飛身出洞,朱瑤道:「哎,你不拉我一把,我怎生過得去?」
他怕她另施詭計,早有脅迫之念,這時她主動要自己將之帶出洞去,正中下懷,欣然在她腰肢上一摟,飛身躍起,雙足在洞口邊緣一點,自虎堆頭頂飄然飛去,落在鐵籠頂端。
他放開朱瑤,心裡尋思,方才對方明明有「陰陽雙煞」這樣的強援在側,要想出洞並非難事,她怎會不叫他倆帶她出洞,偏生叫自己?
他百思不解,眼下催促對方放人才是正事,便即不再想這事。
他正要詢問該當以何種方法放人,陡然腳下微有震動,隨即有隱雷滾動之聲傳入耳鼓,心想:「這恐怕是開啟機關放人的聲音。」
哪知滾雷之聲越來越響,「轟隆隆……轟隆隆……」不絕於耳,渾不似機關開啟之聲。
他漸漸臉上色變,這樣的響聲自己豈是第一次聽到,當年墜落懸崖,陷在絕境之時,徹夜大雨之下,山洪暴發而來的聲音便是這般,卻不知晚暮青天,山洪發自何處?
突然籠中有人駭聲道:「不好了,這小丫頭片子要放水淹死大夥……」
籠中密密麻麻的人群,登時亂成一團,人人義憤填膺,破口大罵朱瑤如何如何惡毒。
蕭影循聲眺望,果見山谷盡處黃浪翻天,猶如一條巨大的黃龍橫空出世,氣勢磅礴,穿谷過澗,勢不可擋,朝這邊翻騰而來。
他仰天一聲狂嘯,朝朱瑤厲聲罵道:「好毒的女人,好毒的一顆心!」
朱瑤遠遠望去,見滔天洪流咆哮著,漫山涌谷而來,半個山谷已被其吞沒,洪頭所到之處,參天巨木應聲而倒,谷中鳥獸驚惶四散。
她駭然搖頭道:「不,不,不是我,這不是我的主意!」
蕭影怒不可遏,憤然喝道:「不是你,還會有誰!」
話聲響徹山谷,與響雷般的洪流夾
第一百五十三回 飛龍過澗驚流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