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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九,黃曆上有云:甲不開倉,財物耗散;寅不祭祀,神鬼不嘗——諸事不宜,西南大凶。
欽天監徹夜觀星後上奏曰:「歲凶,宜休養,忌殺戮,安天命,待天時。」
皇帝視之無物,執意廣開宮門,海納百姓,繼續舉行御前比武,特意在皇宮西南處設壇擺祭,跳攤戲,送瘟神,一時敲鑼打鼓,喊聲震天。
旗纛飛揚,連綿成牆。
千呼萬喚之下,第一組對決的武者陸續登台現身。
「俏舞娘」梅星河對陣「匈奴馬弓手」靈兒。
在瓮城的城樓上,年歲已高、兩鬢斑白的皇帝坐鎮於此,圍著城牆豎起數十張大旗,恢弘蔽日,中衛將軍白鳳站在比武場中間看好旗手號令,說道:「開始前,在下務必重申一次,比武過程中若非有一方失去反抗能力或者選擇投降則不能中止,當然,誰要趁人之危、痛下殺手,在下也一定不會幹看著。」
他拿出「生死狀」,待比武者按下手印再領著狀紙繞場走了一圈,以示公正。
二位相應的舉薦者就端坐在比武台兩側的營帳里,梅麟和慕容安,宦官和武將。
瓮城四面的城牆上站了四排擂鼓的鼓手,他們的動作齊整劃一,力量十足。鼓聲漸漸變得密集而低沉,令聞者不得已加快步伐。
中衛將軍白鳳聞鼓聲起,徑直走到比武場內的一個大鑼前,奮力敲響,鼓聲隨之變得節奏凜然,並同時伴隨著鼓手的戰吼,「吼哈!」回聲激盪,在瓮城內像打雷一樣震撼。
「比武開始!」
梅星河今日盛裝出席,一張本就白嫩的臉畫成粉撲撲的模樣,看上去更加吹彈可破了,她那對像狐狸一樣的媚眼好像不消近身就能使人沉醉其中。
「唉,我幹嘛要對你下殺手,我平生最討厭殺人了。」她仿佛把此地當成花魁的舞台,自在地轉圈、舞蹈,突然抱肩倒下,肆意向台下的鄉民官宦拋去媚眼。
常去「廣寒閣」的老顧主對此不會感到陌生,這是梅星河最拿手的舞姿。
「一群臭男人。」
話音未落,她忽然抓起衣裙瘋了似的原地轉圈,衣上的花紋繡了銀邊,遠遠望去像一朵盛開的銀花,沒人看得清她做了什麼,只道須臾之後,她將漂亮的裙子扔了出去,裙下的是一位與方才氣質截然不同的冷麵女郎。
她身著黑衣、黑靴、黑絲綢,辮髮後系了「辮子鏢」,雙手各拿著一根細長的金針。
這段猶如戲法一樣的精彩舞蹈順利贏得眾人的掌聲。
匈奴馬弓手靈兒對這般陣仗顯得有些應對不及,她不大會說漢語,於是斷斷續續地大聲講:「你過來,我不怕!」
與梅星河相比,靈兒的皮膚粗糙、黝黑,長滿了雀斑,不過她的五官倒是談得上小巧可愛,與之不相稱的,是她非常修長的四肢,以及手中那把很長的馬刀。
她渾身上下都戴滿金首飾,金耳環、金手環、金腿環,下身穿著很緊的馬褲,靴子又長又尖,上身則是穿著雜色胡服——像是用各種廢舊布料拼接成的服裝。
總而言之,她長了一張極度違和的幼稚的臉。
「沒想到第一場對決的雙方居然都是女子!」
「那匈奴馬弓手還是個小孩吧?」
「星河,多看我一眼吧」
梅星河笑了笑,向自己的對手譏諷道:「你認輸吧靈兒,我與你們這些為了生存揮刀的『戰奴』可不一樣。」
「戰奴?」她聽得懂這個詞,然後偷偷擤著鼻涕,回道:「不能輸,輸了安將軍不要我。」
「唉,像你這種姑娘我在廣寒閣收留過不少」梅星河打過招呼後,忽然踏地而起,凌空送去飛針兩根,旋即欺身逼近,從身內探出兩根長針,連續刺擊。
憑藉四肢修長和善使馬刀的優勢,匈奴人一直保持著距離進行試探,即使是飛針、匕首,在她眼裡都不過是蚊蟲螞蟻般的存在。
只見她步伐穩健、單手背過身,側面向敵,一手馬刀挽花耍得好看,旁人為之嘖嘖稱奇。
「那就這招吧。」梅星河拿出十根飛針一起擲出,一時間,真如暴雨梨花,靈兒招
第三十八章 螟蛉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