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昏黑的審訊室里只燃著一盞油燈,若有若無的陽光透過唯一的窗口照在過道上。
穿一身整潔官服的男人推開牢門走了進來,對待人犯按照爵位賜座,他也一併坐下,二人面對面。
「上月初,你無故組織大批流民同時違反宵禁聚集於城北,雖說讓你發現了一間娼妓的私寮,但是你這廝目無王法,實在跋扈!當時是對作為組織者的你收押了幾天,以示懲戒。」男人正襟危坐,手拿卷宗,繼續複述道:「本月初,你又在街頭鬧事,橫行霸道,差些還要拔劍殺人!」
在官差眼裡,即便是擁有爵位的貴族,並不代表他有逃避審訊的特權。更何況,白鳳面對的審訊官是「鐵面」之尉遲真。
「昨天,你又去相國寺鬧事。白鳳,伱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安分一些?」尉遲真訕笑道:「做個紈絝,每天吃喝玩樂不好嗎?還是說,你做的這一切背後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鳳道:「之前被抓進來的時候不都已經說過了?何來不可告人?」
「依你之言,無故組織流民夜裡出行是為的幫他們尋找妻女?在街上橫行霸道,拔劍殺人是為民除害?」尉遲真語氣咄咄逼人道:「那昨天在相國寺,你又是為了什麼?」
白鳳道:「閣下可還記得,在盛宴之上與人『比武』的萬茜。」
「他?記得,當時輸得很慘,沒有一個人願意扶他起來。」
白鳳面不改色地說:「是啊,好歹他也算我相識的人,而且憑藉他的才能本不應該落到這副田地。所以,我想去相國寺找到『妄我』和尚讓他去向萬茜道個歉,至少應該洗清他的冤屈——他的作品沒有那麼不堪。」
「如此說來,你到處行俠仗義,也不為了什麼?」尉遲真冷笑道:「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我方才就已經說過,我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白鳳毫不示弱,義正言辭道:「雖然,我確實是隱瞞了一部分事實。尉遲大人,你想知道?」
「你說吧。」
白鳳故作高深地站了起來,來回踱步,忽然問道:「要是我把事實說出來你更加不相信了,又該怎辦?」
「什麼?」
「你們這些官差辦案,總是想要從犯人口中問到犯案動機什麼的,好像不知道動機你們就沒法相信對方一樣,事實上,許多動機都是犯人在被逮捕之後通過回憶虛構出來的東西。真正的動機,可能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不過嘛,我願意告訴你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信不信由你。」
「說吧,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如實記下來。」
白鳳這時才安分坐下來,續道:「上月初,我無意中探聞到城北的那處荒地有私娼流竄,而且,還經常有太平道眾出入,他們會定期從那裡帶走合適的『人牲』——就是他們成仙之路上所需要的活祭品。所以,我當時就萌發了要搗毀私寮的想法。」
「可是,我現在空有爵位卻不能動用一兵一卒,僅憑我一人該如何成事?」白鳳自問自答:「我想到了這些『人牲』的親人,我把事實告訴他們,短短几天之內就訂下了一個計劃,就算冒著被誣告蓄意謀反的風險也要揭開那個荒屋的面紗。」
白鳳特意突然閉嘴,看了看尉遲真的反應,喜上眉梢,續道:「昨日相國寺之事,我奉尚書令盧奇之密令前去相邀『妄我』和尚,當然,我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去幫他?盧大人想借妄我之口解萬茜之困,隨後再引薦萬茜去太平道完成近來他們需要的神仙雕像,盧大人自己作掮客、漁翁,我們這些小人也能分一杯羹。」
「太平道太平道,怎麼又是太平道!」尉遲真在案上記錄著,信口胡說了一句:「你想要的,肯定不會是那點蠅頭小利吧?白鳳。」
白鳳肯定地回道:「當然!我需要了解自己的敵人,然後擊潰他們——我要傾盡餘生,擊潰太平道眾!」
「額」尉遲真仿佛從沒預料到對方會如此作答似的,懵了很久,又追問說:「那在街頭差些殺了人,又是為了誰?」
白鳳看見尉遲真對自己的宣言毫無興趣,有些無奈,說:「那件事啊,我確實是一時興起,沒有任何理由。」
「哼。」尉遲真記錄好審
第四十章 墮下的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