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勝聽得暗暗好笑,心說梁紅玉你這小無相功算是學不成了。
繼而浮想聯翩,此番大破西夏之後,拉起一竿子人馬割據一方。回去再把這些潛伏在大宋京城乃至各地的間諜恐嚇一番,這幫間諜在真憑實據面前就只有低頭,從此變成雙料間諜,為自己所用。
如此再加上自己與韋賢妃、蔡京以及白時中等人的關係,就算自己扯起造反大旗,趙佶也將素手無策。
滅不了西夏的大宋,能滅了我白勝麼?
耳中聽得公主又與梁紅玉交待了幾句,然後出門從後牆走了,只不知後牆外面仍屬怡春園還是城中的某處。
送走了公主的梁紅玉先是收拾了白勝的物品放回她的寢室,再回來將白勝扛在肩頭,送到了她寢室的床上。
她當然不會按照公主的吩咐製造一場曖昧的假象,她首先點燃了燭火,給白勝穿衣服,打算穿好了衣服再弄醒白勝,就說這衣服是她喊來別人給他穿的。
這是她平生第一次看見光身子的成年男人,也是第一次給男人穿衣,臉紅心跳之下只覺得渾身發軟,手法本來就很不熟練,加上心慌就更顯笨拙了,鼓搗了許久才把白勝的褲子穿好。
就在她想要給白勝穿上衣的時候,只聽見一聲轟然大響,房門已經被人震碎,室內一陣燭火飄搖,明滅之間只見韓世忠站在了門口,雖然一言不發,但是能夠感受到他已經怒到了極處。
韓世忠不是傻子,剛才被梁紅玉勸退之後到了前院就詢問那些陪同米脂婆姨的官員,問狄欽差是否離開了。
如同大宋朝所有的文官一樣,那些官員儘是些看不起武將的主兒,平時就與武將劃清界限涇渭分明。
再加上韓世忠平時依靠他師父种師道的權勢,素來不把文官們看在眼裡,只看今晚他不屑與文官們同席給狄烈趙楷接風就說明了一切。
此時聽韓世忠問起,大家多少都能猜出梁紅玉欺瞞了韓世忠,這幫人也是唯恐天下不亂,更想看看韓世忠如何倒霉,就如實相告,說狄欽差根本沒有出來。
韓世忠聞言頓覺心如刀絞,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糾結之中。
他知道若是此時返回梁紅玉的院落,定然可以撞見兩人的姦情,但是撞破了之後又該如何?似乎只有殺人泄憤,然後投案自首。
就算不殺狄烈,如此打攪狄烈的好事,狄烈能放過他麼?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而如果吞了這枚苦果,從此忘卻梁紅玉呢?他又做不到。
他對梁紅玉一往情深,苦苦痴戀了好幾年,只待戰爭一起立下大功,晉升為高級武官就把梁紅玉迎娶回來,此時讓他放棄這份心血,還不如即刻殺了他容易。
除此之外,若是他任由狄烈在裡面玩弄梁紅玉,他今後還有什麼臉面在延州混下去?
所以他思來想去良久,終於決定一死了之,但是在死之前,必須要把狄烈殺了,相信有師父种師道在延州,朝廷即便想要株連他的九族也辦不到。
韓世忠是綏德人,「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裡面的綏德就是此處。米脂的婆姨是說米脂出美女,例如中國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蟬,而綏德的漢則是說綏德的男人高大陽剛有血性。
若非他是綏德人,也不可能成為种師道的徒弟。綏德屬於延州經略府管轄,早年一度被西夏占領,後來被種世衡和狄青率領的西軍奪回,並且在它的南部築了清澗城,正好屬於种師道的一畝三分地。
只說韓世忠就是這樣寧折不彎的一個綏德漢子,此時年紀不過二十七八,正是血性濃郁之時,豈能咽得下這口惡氣?最終仍是決定跟狄烈來個魚死網破。
看見這一幕,梁紅玉的臉上也沒了血色,站在床邊愣了半晌,才說出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
韓世忠冷冷道:「我什麼都沒想,我眼睛不瞎!」
不等梁紅玉再辯解,直接衝著白勝吼道:「姓狄的,是個男人就起來跟我分個生死!躺著裝死算什麼名將之後?」
白勝聽了暗暗好笑,覺堅決「裝死」到底,只看梁紅玉怎麼解決這個尷尬局面。
梁紅玉果然說道:「他是被我點了穴道的……」
韓世忠暴跳如雷:「你當我是傻子麼?你點他穴道還要脫他衣服幹什麼?」
第四〇四章 同室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