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奪命一劍
黃沙、狂風。
黃沙卷狂風,翻雲鎮依舊是百年不變氣象,沙塵漫天。
白日,因為漫天的沙塵,這裡做生意的人也不多,因此顯得格外寂冷。
今天和往常看上去一樣,但實際上有些不同。如果問哪裡不同,那只要睜著眼睛的人都應當看得出至少有一點是不同的——平時白天的時候街道上是有人的,翻雲鎮上也應當是有孩子的哭泣聲的,婦女的大罵聲,男人和喝酒聊天的聲音的,可今天這些人這些聲音全部都消失。
這座雖然並不大,但也就幾千人的小鎮上的人似乎一夜之間全部都消失了。
一夜之間滅掉小鎮上所有的人這已經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了,可讓小鎮上的人一夜之間消失,這如果不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那簡直是一件不可能辦到的事情,至少是人力無法辦到的事情,可偏偏出現了這種事情,因此那似乎預示了一種可能——有某位大人物看上了這裡,因此請小鎮上所有人都暫時消失了,而且一定是下達命令了的,如果小鎮上人如果不離開,那只有去死。
倘若不是這條命令,沒有哪個人是願意離開自己的家的,即使這家在旁人眼中看來是那麼的簡陋,那麼的不值一提。
街道上已經沒有一個人了,即使最繁華最熱鬧的飛雲街也沒有一個人,家家戶戶也都沒有一個人,甚至一條狗也沒有,準確來說一條活狗也沒有,因為有不少狗已經躺在一家一家的院子中,被蓆子蓋上。
這些牲畜不是被斬斷了腦袋,就是四分五裂,顯而易見下手殺狗的人絕對不是普通的人,普通人絕對是沒有那麼快的刀法,那麼犀利的劍法的。
因此豈非可以推斷出接管這座小鎮的人一定是一個有權有勢的人。
自大臻立國,一統天下以來,天底下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
臻人重視律法,不要萬不得已,沒有哪個人是敢違背商丞相制定下的律法的,即使那些名震一方的武道宗師,一心追求天道的大人物們也絕不敢如此肆意妄為,但今日這種事情的的確確發生了,究竟是什麼人在如此肆意妄為,罔顧帝國律法呢?
沒有人知道,因為小鎮上已經沒有人了,甚至鳥獸的鳴叫也沒有,這裡仿佛已經成為了一座死城。
一個時辰後,小鎮中出現了聲音,一隻狗叫的聲音。
一直看上去非常瘦但也非常高的狗在飛雲街上大聲吼叫,它為什麼吼叫呢?它為什麼還活著呢?
它吼叫只是因為看見家家戶戶的院子中不少狗四分五裂躺在地上了,鮮血還沒有干!它之所以還活著只是因為帶著他來到這間小鎮上的人根本就不是這個小鎮上的人。
這是一個已經迷失的道路的人——但凡小鎮上的人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還會帶上一頭土狗,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現。
篤篤篤的聲音敲在青石地板上。
一個人拄著一根竹竿,牽著一條狗踏上了這個小鎮。
這個人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帶著自己的狗已經走進了閻王的視線中,他拄著竹竿敲打著地面,探尋前方的道路,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而且很穩,竹棒揮動得也很穩。
身為一個瞎子,已經失去了眼睛,豈非要穩當一些?
他是一個瞎子,在他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瞎了,至今已經瞎了三十幾年了。他自然是不想當一個瞎子的,做一個瞎子實在太不方便了,可這件事情卻已經不是他能夠選擇的,雖然他此時此刻想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個熟悉的小鎮上竟然沒有一丁點聲音的,那些老婆婆大笑的聲音呢?那些婦女們拌嘴吵架的聲音呢?那些兒童嬉戲玩鬧天真無邪的聲音呢?那些男人們互相吹捧吹牛的聲音呢?那些聲音為什麼都不見了。
人呢,人到底都去了哪裡?
瞎子拄著竹棒,他儘量不讓自己害怕顫抖,可有時候害怕顫抖是人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譬如此時此刻他就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他感覺他的全身上下都已經酸軟了,酸軟得幾乎都動彈不得了,可他必須還要走,他必須要去找到一間飯店,他已經餓了,他已經餓了三天了,他必須要吃飯,再不吃飯他恐怕就要死了。
只是他才走了兩步,人就已經走不動了。
第一章奪命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