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休息,我去找師父。」孟君浩避開齊文鳶的目光,將她的手輕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要離開。
齊文鳶的心頭髮酸,語氣哽咽,「師兄……」
「師妹。你仔細些傷口。」孟君浩的腳步微滯,孤絕的背影僵在原地。
窗外的冷風吹過來,樹葉子嘩嘩作響,莫名有一種傷感襲來。
師妹。陌生的稱呼,讓齊文鳶的心情愈發的沉重,紅色的眼眶中,蕩漾著複雜的情緒。
顧不得什麼,她霍地起身,一個箭步衝上去,緊緊的抱著孟君浩的脊背。然後,將頭輕輕的貼在他的背上,聽得見孟君浩胸膛里的心跳聲。
她的眼淚忽然掉下來,猝不及防,濕透了孟君浩青色的衣衫。
「師兄,不要離開我。」她囁嚅著,簡短的一句話,碎裂的不成言語。
當溫情驀然轉成薄情,她的身上,依然存留著條件反射。近在咫尺的軀體,太過溫暖,溫暖到讓她捨不得鬆手。
孟君浩的心臟突突跳著,一時怔仲,不知該如何是好。良久,他緩緩的吐出一句話,「師妹,我還有事要與師父相商。」
用盡了力氣,將自己的身子,從少女的臂彎間抽離。孟君浩長長的舒了一口大氣,迅即的離開。
有的地方,多呆上一秒,就是多一分的危險。
齊文鳶淚眼婆娑,呆坐在椅子上,不願相信眼前現實的赤裸裸。方才師兄看她的目光里,分明有一絲心疼。
她默然無語,十指微曲。手心的傷口處,因為用力過度的緣故,滲出嫣紅的血跡。在雪白的紗布上,綻成一朵絢爛的花。
自嘲了笑了兩聲,眼睛透過窗欞,盯著天幕上的大太陽。愣愣的出神。她生平最是看不慣那些,為了愛情委曲求全,卑躬屈膝之人。可眼下,風水輪流轉。她終是活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只不過,縱然她這樣,師兄亦是不願意回頭了。
人世間的愛情,真是涼薄,說散場就散場。始料未及。猝不及防。
枯黃的葉子,盤旋著身子,從樹枝上,緩緩的落下來。隨著清風,飄飄蕩蕩,最終落回樹根旁的泥土中。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可愛情卻是不同,緣滅之後,便不再有交集。
方才,孟君浩拉著齊文鳶離開的時候。水扶蘇心中惴惴不安。情不自禁的跟隨著二人,一路跑過來。
屋中的情景,一幕一幕,她瞧的分明。一顆心臟像是被人用利刀,一刀一刀的划過去。師兄連齊文鳶的柔情都拒絕,更別提是她。隱藏在裙裾中的雙腿,忽然就沉重起來。像是灌了鉛,每挪動一步,就要耗盡渾身所有的力氣。
真是個令人傷感的秋日。她皺著眉頭,搖頭輕嘆。
這一年的秋日。格外的漫長,無邊無際。
空氣中的腐敗氣息,收穫的氣息,相互纏繞著。奔騰過來。成為鳳翔城中,明媚的風景線。
藥王谷因著地勢的緣故,仍然保持著春日的明麗。芳草萋萋,流水潺潺。
重新踩上這片土地的時候,齊文鳶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激。目光里所看見的風景,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仿佛只有在這裡。她才能抓住從前逝去的歲月。
皇甫弦的眉目愈發的俊朗,聲音也粗沉起來,說話時,脖子上的喉結一動一動。
齊文鳶眉眼含笑,拍著他的肩膀,用一個長輩般的口吻,嘖嘖稱讚,皇甫兄,可真是長大了。
感覺被小覷,皇甫弦咬著嘴唇,甩開了她的雙手。換了嚴肅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道,「雪衣女去飛逸國已有數月,並不曾回來。」頓了一頓,他搓著手,一臉懷疑問道,「鳶兒,你說雪衣女是不是因為承受不住你的殘忍統治,這才奮起反抗,藉機溜之大吉了。」
說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分外的嚴肅,倒有幾分討伐的意味。
那些日子,雪衣女在藥王谷住的明明好好的,齊文鳶卻固執的下達了什麼命令。飛逸國千里迢迢,就算是用飛的,也要耗費許多力氣。一開始他是拒絕的,但雪衣女畢竟隸屬於齊文鳶所有。他這種現實上的主人,沒什麼大的發言權。
誰曾料想,雪衣女居然一去不復返。這不禁讓他擔憂起來,覺得整個心空落落的。再見齊文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