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別人的星盤,要有兩個條件,一是原主魂飛魄散,二是兩人因果要牽扯足夠,星盤才有一定軌跡重合...一般這樣的情況下,奪星盤者與被奪者就算不是親朋好友,也絕不該是泛泛之交。」
那黑斗篷聲音隱約有些譏笑,「單拆開來看倒還好,合在一起...一個殺人奪寶忘恩負義的小人形象可就躍然紙上了,我怎麼敢應了您這聲道友。」
青度聽了個開頭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立刻掐了避聽訣,好叫旁人聽不見黑斗篷都說了什麼。
而台上的當事人,還是平平靜靜的。
戳心窩嗎?
鄒娥皇低頭撫平了衣擺。
她早就不是那個剛穿過來聽了一些個風言風語就要找人拼命的姑娘了。畢竟,幾千年來人嘲諷她的話都不計其數了,要一個個去糾正未免太閒的。
只是在密州這個地方,提起贈她星盤的那個人,她總是有幾分的...厭煩或是難過。
認識何言知的的時候,鄒娥皇沒想過這是一個儒生。
就像是最後何言知死的時候,鄒娥皇沒想過最後繼承了他的星盤的人,竟是自己。
兩人初見的時候是在蓬萊山上。
那個時候的鄒娥皇還沒被人折了劍,正處於不知天高與地厚的年齡,整座蓬萊山,老祖閉關,師兄遠走,她就是唯一的霸王。
而何言知,這個日後人人都尊稱一句聖人的先賢,當時不過也只是個二十七八的小子。
那個時候是蓬萊山剛剛被老祖劈上天,還不太穩定,總會晃晃悠悠的落到地上去。
有一次剛巧落到了地上。
春風吹,瑩草長。
一切剛剛好。
大周開國天子祭祀的步攆慢悠悠的路過,車軲轆攆上了山道,說要拜訪一下蓬萊道祖。
其實天子的步輦從沒有無緣無故路過的道理,說白了不過就是當時皇權和以蓬萊道祖為首的大能修士之間的博弈——畢竟,大周的開國天子不僅是皇帝,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合道的帝王。
要知道那可是五千年前的合道。
當時的蓬萊道祖,不過也就是個合道。
而開國天子想要做的事情,則是要向眾人證明,哪怕是飛在天上的蓬萊島,也會有落在地上的一天;哪怕是跳脫五行之外的蓬萊道祖,也是他大周的臣民。
理應對天子俯首叩拜。
之前歷代皇帝做不到的事情,到了這代大周開國天子身上,終於有了實現的可能。
鄒娥皇就是在那個時候看見何言知的。
他在天子步攆旁,是近侍之一。
這個後人眼裡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儒修大能,年輕的時候也曾光輝燦爛過,是年紀輕輕的開國第一位狀元郎,是天子近臣,是美哉風流少年郎。
只是後來於時間的長廊中,他來過的痕跡,逐漸被人抹平,唯剩了那抹不平的一死。
太悽慘,太壯烈。
十八歲的鄒娥皇拿著的劍從來沒有劍鞘,永遠都是雪的白,她肆無忌憚的立在半山腰上,把寬鬆的玄袍道服用柳枝綁了好幾道勾勒出纖細的腰肢。
她持劍,問他們來者何人。
矜貴的天子在步攆里半躺著身,恍若未聞。
只有忍俊不禁的近侍,笑眯眯地問她是哪家的土匪,拿著把出了鞘的劍就敢在這裡擋路,知道這是誰的路就擋麼。
那個出聲打趣的近侍自然就是何言知,而他已經猜出了鄒娥皇的身份,只當不知。
鄒娥皇當時是聽不得這樣的話,她皺著臉,想管是誰要上山,沒道祖請帖就不准。
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一樣——
於是一言不合,就拔劍而起。
她攪碎了他的碎發,而他則借力打力,用竹書敲斷了她的膝蓋骨,讓她跪在了天子步輦前。
——許多年後,鄒娥皇想起這日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看出了,原來那天何言知在讓著她,才叫她一劍攪碎了他鬢邊的垂髮。
要不然,她壓根碰不到他一根手指頭。
好在史官的著筆一向很是吝嗇,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