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法之所以是邪法,乃因其不容於大道,大道既然不容,自不會容許修邪法的修士問鼎大道。一修邪法,無緣登仙,哪怕進境再快,修為再高,也不過就此一世,就此十萬載而已。
魔界之中,大多數魔修修的仍然是正法,也許會多招幾個雷劈,也許是幻境更厲害,又或許過不去問心關等等,但仍不會失去那一線問鼎大道的機緣。不僅是殷流采不懂,化嗔真君也同樣不明白,萬千修法,為何堂堂一界之主,放著上法不修,去修邪法。
「難道正是因此,在我碎丹重修時,界主才會堅持要我修上法。」不是自己吃過苦受過累還自絕前程,怎麼會強令「看重的下屬」非修上法不可。
「我在凡世見他時。他之天資,並不宜修行,便是強要修行,至多不過鍊氣期。之後再聽聞人談及他時,才知他已結嬰,我只道是一時眼拙,不想,他竟是修邪法入道。」化嗔真君淡淡喟嘆一聲,便去察看一眾同門的情況,見眾人都還好,這才安下心來與眾人一道圍而觀之。
「那果真是離舍魔尊?」上玄宗一眾真君們對魔界觀感不算差,這一群放蕩不羈,畫風清奇的修士們,多半都會有一兩個魔界故交。
「聽我那蘇小友說,離舍魔尊是不言不語如湖山靜,談笑風聲似風入松,我倒沒看出來。」
最後被扔出來的那名真君回味般地咂咂嘴,摸著下巴上的胡茬說:「我卻覺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殷流采這時全副心神都在界主離捨身上,倒沒聽見真君們的談論,她正被自己心中的種種情緒所震驚:「這就是心痛嗎?」
心臟一陣一陣緊縮,總往上提,落不下去,好似隨時能從喉嚨里跳出來,整個人感覺沒著沒落的。她從未因誰心痛過,也從來以為所謂的心痛,不過只是一個形容詞,形容很難過,很受傷,很痛苦之類的。
她這一生中,或者說前後兩世里,第一次嘗到心痛的滋味,估且稱這種心臟的緊縮為心痛罷。即使是界主離舍在她表白之後轉身就走得一乾二淨,她也沒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這種感覺很奇怪,奇怪到她自己無法準確表達出來,唯一能借用的不過是一句讀過的詩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可我還是想問,這樣做圖什麼?」殷流采閉眼片刻,復又睜開,苦笑了一聲,「我居然會因我是你的不知我者而難過。」
「好一顆玻璃心。」說完,又是一聲笑,這下不再是苦笑了,是覺得很荒唐。
即使是現在,她仍然覺得「愛」這個字放到她身上很難以接受,她不相信自己會愛上誰,也不相信自己會因為愛而淪落成一個多愁善感的「病嬌」。在現代,她不過是個把「真愛」經常掛在嘴邊上用來調侃的普羅大眾之一,在大多數人都看不到「真愛」,不相信「真愛」的時代里,她很「正常」。
在真仙界,修士之間也多不談情說愛,因此她延續了在現代的泯然眾人,「正常」無比。如果,她不動心,如果她不發現自己動了心,她會一直「正常」下去。
「既然正常不下去了,也只能坦然接受不正常。」關於愛慕界主離舍這事,她其實已經作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好些年都過去了,她已經很能接受這真相。只是,真相還是太殘酷,她沒想到還有「心痛」和「多愁善感」在這等著她體驗。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做為一個搞歷史的,殷流采犯文藝病時,練過一段時間書法,抄得最多的就暗心經。她念的這一段和「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意義約略相同,「有的掛礙才會害怕,有了愛才會有憂有痛有多愁善感,嚶人家還是很正常的。」
聽罷偈語正有所感的化嗔真君:
這下還談什麼所感,化嗔真君轉頭看一眼他徒弟,忍不住輕搖頭:「殷流采。」
正多愁善感的殷流采瞬間從她那萬千情緒中回過神來:「師尊。」
「為師贈你四字。」
「敬請師尊賜教。」殷流采還以為化嗔真君要教她什麼大道修行之的撥雲見日之語,叫她開悟,叫她精進修為。
「死纏爛打。」
殷流采:
「這樣,不會惹人嫌嗎?」
「若你會討他嫌,你早叫他
第八十五章 多愁善感,死纏爛打